罗临轻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只是说木雕下架,又没说把它全丢了。桃县这边不能卖了,那就到隔壁县卖去。
反正现在话本也卖不动了,正好借此机会开拓一下新市场。到时候那边生意做起来了,你就留在那边,依旧做掌柜。”
幸福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周掌柜整个人瞬间愣住,紧接着,眼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连忙双手抱拳,深深作揖,声音里满是激动,“多谢公子提携!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以这些话本如今受欢迎的程度,要是拿到隔壁县去售卖,生意必定红红火火。
而且两个县城相距甚远,即便自己在账目上动些手脚,偷偷私吞一些钱财,罗临也很难察觉~
银子,他来了!!!
罗临双手随意地张开,搭在椅子扶手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对了,给赵策的赔偿嘛,别太寒酸了,不要让人看了笑话;但也别太贵重,白白浪费银子,只要面子上能过得去就行,明白吗?”
周掌柜忙不迭地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公子放心,小人心里明白得很,这事儿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让公子操心!”
他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罗临的脸色,随即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只是这去隔壁县开铺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得选个风水宝地的好地段,还得重新装潢店面,把木雕运过去,还得重新招人手。这一桩桩一件件,花销实在不小啊……”
罗临瞪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本公子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钱?要多少从账上支给你就是,但铺子你可得给我把事儿办好了,要是隔壁县的生意做不起来,你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周掌柜连忙应道:“公子放心,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公子的期望!”
随后他就回到书斋后,让伙计把木雕全部收起来,自己则备了些礼品,亲自去赵家,赔礼道歉。
他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终于抵达石桥村赵家。
可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院子里也没有晾晒衣服。
这一打听才知道,人家赵策前些天就搬到县里去了。
周掌柜追问:“那他们住在县里哪个地方?”
村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要找赵公子的话,可以去青山书院,他在那里读书哩!”
“谢了。”
周掌柜点点头,就坐上马车,原路返回了。
到了青山书院,周掌柜又打听了一番,才找到了赵策。
此时赵策正和几个儒袍青年坐在一处亭子里,交流学问。
周掌柜满脸堆笑,脚步匆匆地走上前去,深深地作了一揖,“赵公子,好久不见呐!”
赵策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周掌柜?你来干什么?”
周掌柜面露愧色:“赵公子,之前另请木匠制作木雕,是周某我做得不对。今日我是特地过来,向您赔礼道歉的。
还望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等小人物计较。”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小厮把礼品呈上。
那些礼品包装精美,看得出周掌柜是花了些心思的。
赵策淡淡地看了那些礼品一眼,却并未言语。
周掌柜见状,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擦了擦汗,又赶忙补充说道:“赵公子,我们已经把木雕都下架了,以后绝不会再在桃县售卖,绝对不会影响到公子的匠心坊的生意。”
他以为段莹只是帮赵策打理铺子的,铺子的真正东家是赵策。
赵策也懒得多做解释,只随意地摆了摆手,收下礼品,便让周掌柜离开。
周掌柜心下恼怒不已,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发作,只是默默地退下了。
等他走远之后,几个儒袍青年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曾先生这动作可真够快的,这才短短几天的工夫,书斋那边的木雕就全部下架了,周掌柜还亲自登门赔罪了!”
先前曾攀说要帮赵策讨回公道的事情,他们都记着呢。
就是可惜没有亲眼看到,曾家人去书斋教训周掌柜时的样子,那时后者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就在这时,一名圆脸青年将毛笔搁下,有些奇怪地说道:“可我听说,书斋那边又上新了一批木雕,还有很多都没卖出去呢,就算他们忌惮曾先生的身份,要将木雕下架,也该把这一批卖完再下架才是,怎么卖都不卖了?
那些木雕可是价值上万两啊!罗家怎么舍得就这么丢掉?!”
一儒生接话道:“不舍得也得舍得,这事本就是他们侵权在先,何况出手的还是曾先生。”
赵策想起刚才周掌柜的话,幽幽说道:“周掌柜刚才说的是不在桃县售卖木雕,而不是不卖,估计他们是想到别的地方开铺子去。”
其他几个儒生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纷纷撸起袖子,气冲冲地站起来,就要去找周掌柜说道说道:“嘿,这家伙居然跟赵兄玩心眼子?走,咱们去教训教训他!”
圆脸青年急忙伸手把人拦住,“都坐下!这么冲动干什么?人家掌柜也是收钱办事的,真正出主意的是书斋的东家,罗家,你们敢打罗家人吗?!”
儒生沉默。
圆脸青年则转向赵策,神色凝重地说道:“赵兄可能有所不知,就在几天前,书斋东家的女儿罗文儿成了县太爷的妾室,他儿子罗临还被安排进县学做了训导。
这个罗临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惯了,成了训导后更是巧立各种名目,想方设法地要求学生给钱。
像他这样的人,必定会使出些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你。赵兄千万要小心啊!”
赵策一笑:“罗家有县太爷撑腰又如何,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几个儒生见赵策如此镇定自若,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
倒是圆脸青年一听这话,忍不住大笑两声,“差点忘了,先前惹到赵兄的那几个泼皮,早就死在牢房里了。罗家要是真敢动你,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他虽然没有像赵策一样,亲自去乱葬岗查看泼皮的尸体,但也能大概猜到,他们并不是死于自杀,而是另有原因。
不过他也没想到动手的人另有其人,只以为是赵策出钱买通了狱卒,在泼皮的饭菜里下了毒,再将其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赵策也没解释,只是故作高深地呷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