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唔!!”
萧见信震惊了。
他的同伴们就在身后这人还敢来?!
“唔——!”
他距离帐篷有三四米,嘴里只能哼唧几声,不足以叫醒同伴们。
火光照亮的范围极其有限,萧见信根本看不清植株是从哪里落下来的,硕大的叶片几乎包裹了他的下半张脸,细细的根茎正试图缠绕他的脖颈。
他蹭得一下站起身抓住了叶片连接的枝条使劲一扯——
扯不断!
萧见信不确定这是那神秘人的把戏,还是纯粹出来觅食的变异植物。
但不快点解决这个,他可能就要死在守夜途中了。
还好他没有入睡,大脑更为清醒,再加上已经吃过一次亏有了经验,萧见信立即反应迅速地从兜里抽出小刀。
刀光在火焰映照下一闪,毫不犹豫地反向朝他自己的脸上划去。
带着寒芒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将根茎割断,血液和植株的汁液一起滑落。
萧见信顾不上脸上的伤口,伸手一把扯上已经快钻进嘴里的叶片撕下。
口腔自由后他立刻退出变异植物的潜在攻击范围,手执匕首大喊:
“都醒醒!出事了!”
刚喊完,一根新的枝条再度席卷而来直冲他的面门,这回他早有防备,一听见前方簌簌的声音,凭借模糊的轮廓抬手一划,击中了坚韧的枝条。
叶片落下之时,不远处被他喊醒的人也立刻骚动起来,遭遇了同样的袭击:
“醒醒!”
“我靠什么东西!唔、呕——”
“敌袭、敌袭!”
帐篷里也被数根上面落下的枝条挤压着,从缝隙钻入的细长茎条缠绕着熟睡中的人们。
被喊醒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一边同黑暗中入侵的藤蔓抗争着,一边大喊着警示同伴。
阮俊驰怎么也点不燃这些水分饱满的枝条,又怕点了帐篷,着急忙慌地照出手电筒往上面一照,倒吸一口冷气:
“靠——”
整个商场的天花板上几乎全部都是盘旋缠绕着的枝条,绿油油圆滚滚纠缠着的繁密枝条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挂在天花板上的蛇群,吓得阮俊驰背后一麻。
枝条上竖起的硕大叶片宛如植物的双眼,转动着追踪陆陆续续从帐篷里逃出的人,速度不快也不慢,缠上猎物的脑袋后缓慢堵塞猎物的口鼻。
叶片上的细小绒毛贴在脸上并不算冰凉,触感轻柔细微,甚至有人被缠住后第一时间并未醒来,还是同寝的人一把拽掉了那些覆盖在同伴脸上的叶片。
而后惊恐地发现同伴似乎被叶片上的散发的某种植物毒素迷得晕晕乎乎,说话都颠三倒四起来:“晕、头晕,我好像……做了个梦……”
于是立刻喊道:“有毒,被缠住别张嘴,别呼吸!”
所幸萧见信喊得足够及时,醒来的众人掏出武器,三下五除二将入侵的植物给砍碎了。
秦奉先扯掉了同寝之人身上的叶片,发觉这家伙怎么也喊不醒,他确认对方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之后,将人拖出来托付给了阮俊驰照顾。
而后秦奉先借着黑暗稍微出手,将顶上的植物割裂扫落,剩下了一些交给队友处理。
一片混乱之中,秦奉先扫视了一圈,意识到了不对劲,视线定在了空无一人的火堆旁。
基恩不见了。
刚刚还在说话的萧见信,也不见了。
……
与众人驻扎处的热闹叫喊不同,远离商场一层的某个家具城的样品大床上,有人想叫也叫不出来。
身下所压着的那柔软无比的被褥,对于萧见信而言,仿佛是一种来自遥远记忆深处的触感。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如此高品质的床品了。
一股淡淡的、混杂着扬尘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回萧见信的心彻底落到了底部。
萧见信痛恨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同时庆幸着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自己的耻辱、对方的眼神。
……
萧见信平日里还算灵活的思维被堵塞了一半,艰难地无法在脑中凑成一句完整的话,思绪跳跃。
我不见了,为什么不来救我?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因为没用,所以没有人来救我……?
为什么唯独找上了我?我做了什么?
无法抑制内心不断产生自我怀疑和被抛弃般的恐慌。
加上大脑也被植物毒素弄得混乱起来,眼前开始旋转,胸口发闷。
萧见信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自己惊恐至极的幻觉。
安静下来的萧见信似乎让对方很是满意。
萧见信扭头凝视着黑暗,试图将自己的意识从这场可怕的袭击中抽离。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他只想快点过去。
人形黑影在眼中宛如怪物,内脏痛苦不已,好似一团浆糊般融化,本就模糊的意识越发难以聚焦在现实中。
或许是毒素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但也并不好受。
很快,对方也意识到萧见信安静地过分了,伸手触碰他的手腕,摸到了一丝湿意,是带着一股子草木气息的血液。
不知道他偷偷挣扎了多久,血液还是新鲜的,但他好像一点不疼,被触碰到伤口后只是轻轻一颤。
对方愣了一下,意识到毒素已经麻痹了他的知觉,低声问道:
“不疼么?”
人没有动静。
他又问道:
“知道我是谁吗?”
萧见信恍惚了一阵,堪堪捉回了一丝理智,终于给了反应,对着模糊的人影,断断续续的、带着阴鸷的怨愤质问道:
“不管是谁…我…不可能放过……你。”
“呵。”萧见信耳朵里钻进了一声低低的笑,笑声里还带着些许苦涩。
萧见信侧头辨认着对方的气息。
很熟悉的声音……是谁?
刚刚修复完手腕处伤口的身体又被毒素再度入侵。
萧见信阖上的双目间尽是恍惚和疲惫。
快点结束吧……这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