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之上,段铁凌猛地睁开双眸。
宫杨问道:“可是雪女传讯?”
段铁凌眺望远处的寒渊城:“地渊盟的高手还在寒渊城大战,这个间隙他们群龙无首,正是动摇人心的好时机。”
“此事尘埃落定,雪女让我们取消覆灭计划。”
埋伏在此的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毫不意外的轻笑一声。
地渊盟于如今的寒渊城而言,恰似附骨之疽,若不能妥善处置,待到来日迦婴掌权,必成心腹大患。
眼下对方识相肯归顺迦婴,自是两全其美。
若不然么......
今夜就会化作三方博弈的修罗场!
寒渊城以顶级法器为饵,布下鸿门宴欲剿灭地渊盟。
地渊盟也将其视作夺取顶级法器、顺带摧毁寒渊城的天赐良机,准备反戈一击。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若迦婴谈判失败,那么段铁凌等人就会直接端掉地渊盟老巢、再将血案栽赃给寒渊城!
让地渊盟高手彻底与寒渊城鱼死网破,而轻松坐收渔翁之利!
宫杨拧眉沉思。
“不过眼下让我好奇的是,那件顶级法器究竟是何物?竟能叫地渊盟蛰伏多年的高手倾巢而出?”
雪粒簌簌砸在冰石上。
裴絮推开内洞暗门,望着苍茫冰川百感交集。
她转身对迦婴道:“那件顶级法器,是上任大祭司遗失的法杖,也是开启地渊盟禁地的钥匙。”
迦婴问道:“禁地里有什么?”
裴絮看向她肩上的小白鼠,小白鼠缩了缩脖子:“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就是大祭司自我囚禁的地方。”
“真要说有什么奇异的地方,便是里面灵气比外面充裕些吧。”
迦婴不解道:“那你们费那么大劲?”
裴絮苦笑一声。
“禁地是绝不能被发现的存在,这关乎到大祭司的安危,寒渊城若是知道法杖是禁地的钥匙,是绝不会那么轻易拿出来做诱饵的。”
迦婴眸子微眯。
能让大祭司自我囚禁也要守护的地方,一定不简单,她对小白鼠传音问道:“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小白鼠讪讪一笑:“你也知道我老是想跑,真正的机密他们不会告诉我的......”
此时寒渊城战火渐熄。
罗湛带人巡街时,忽见小巷有黑影闪过,当即拔剑怒喝道:“什么人?”
迦婴唇角噙着轻笑:“是我。”
罗湛目光微凝。
虽在赛场上见过这位雪炼天骄,却从未如此靠近。
隔着狭窄巷陌。
他望着对方眉骨处的冰魄纹路,忽觉那轮廓与记忆中某道残影重叠,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迦婴温声问道:“可是妨碍到你们办公了?要搜查一番吗?”
罗湛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例行公事,不要见怪。”
他一步步从灯影幢幢处踏入阴暗巷陌,狭窄空间里与迦婴四目相对,呼吸忽然凝在喉间。
迦婴好似没有察觉他异样。
而是若无其事的给他介绍道:“我身边的两位护道者,你应当见过。”
段铁凌和宫杨在她身后,朝着罗湛微微颔首。
罗湛扫视两眼,没有察觉异样缓缓后退:“外面还很危险,深夜不要到处游荡,早些回去吧。”
迦婴问道:“贼子都抓到了吗?”
“不该问的别问。”
外头忽然传来急切呼唤声,罗湛闻声即刻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雪夜里后,裴絮的身影才在巷口浮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底掠过担忧之色。
“只怕几位长老......凶多吉少了。”
迦婴侧目道:“这结局,你们早该有数。”
裴絮道:“他们应当不会那么快就杀了几位长老,若是有机会,还请您施以援手!”
迦婴顿了顿,淡声道:“既入了我的麾下,若有机会自会施救。”
裴絮闻言总算松了口气,俯身一礼后带着平安转身离去。
宫杨眉心微微一簇:“雪女,当真要施救?”
事实上,放任地渊盟高手全部覆没,对迦婴而言才是最优解,毕竟留着这些人,地渊盟哪会这般俯首帖耳?
迦婴懒散地笑了笑:“先回去,这事......看情况吧。”
城南,殷宅。
迦婴等人回去时,已是深夜。
开门的小厮弯着腰恭敬道:“那位等您许久了.......”
细雪纷飞中,玄关处那人抬眸望来,迦婴与其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紧蹙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
“你去哪儿了?”
“你怎么在这?”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而后皆是无奈一笑。
迦婴引他进门,语气带几分讶然:“你怎会突然来找我?”
宗政灼华与她并肩而行,眼底藏着忧色:“今夜局势太乱,放心不下你的安危,再者......”
他顿了顿,目光沉下来,“有些要紧事想与你相商。”
室内烛火摇曳,两人隔案对坐。
宗政灼华将一个锦盒放置桌上,推到迦婴面前:“在拍卖会时不知是你想要此物,后来着人送去时,你却拒了。”
迦婴眸色闪了闪:“此物着实贵重.....”
宗政灼华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参加炼器师大会,是为了宣扬雪炼之法,还是为了进中州?”
迦婴但笑不语。
宗政灼华正色道:“今夜变故后,第二轮比赛将与决赛合并。”
“如果你是为了宣扬雪炼,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是想借此中州,那我可以帮你。”
话音未落。
他忽然俯身逼近,声线压低:“殷嘉,听我的,退出决赛。”
室内静谧下来。
迦婴忽而抬眼与宗政灼华对视。
咫尺之间,两人的呼吸在烛火下交融成一缕白雾,她清晰地听见对方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迦婴歪头轻笑:“评委大人深夜登门,就是为了在赛前劝选手退赛?”
“你在为谁扫清障碍,冷秋香吗?她手里可有异火,你就对她那么没信心?”
她清透的眼里,满是野心勃勃的侵略锋芒。
宗政灼华呼吸微滞。
作为惯于掌控局势的上位者,极少有人会在他面前露出这般锋利的攻略性,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半寸。
“躲什么?”
迦婴指尖扣住他衣领轻轻往回一拽:“听闻她是你前未婚妻,难不成对她余情未了,想在赛前替她除去我这个对手?”
宗政灼华答非所问:”给你的请帖,你为何没用?“
”酒楼那张请帖是你给我的?“
”对。“
他顿了顿又道:”我等了你很久。“
声线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却无端浸着几分委屈,连尾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幽怨,仿佛把空等的那段时间都揉进了这短短五个字里。
迦婴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还以为是酒楼例行发放呢,就......“
”就跟风落痕跑了?“
迦婴失笑:”所以你才在拍卖会针对风落痕?“
宗政灼华为人坦荡。
他目光缓缓扫过迦婴泛粉的唇,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与暧昧:”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了,与那什么什劳子冷秋香没有半点关系。”
“殷嘉,我知道你我不过寥寥几面,此时说这些话着实有些唐突,但我怕再不说就没时间了.....”
“我想带你回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