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室〉
(山齐声站在桌子和墙之间的空地,仵观春和储去非站在他对面。)
山齐声:昨天感觉怎么样?
仵观春:……没事。
(山齐声还想问什么,但又把嘴唇闭上了。)
(储去非站在仵观春左边,双手把手里的手提袋给山齐声。)
储去非:衣服给你,熨好了。
(储去非微笑着看着山齐声。)
山齐声:谢谢。
(山齐声也脸上带着笑容接下。)
(仵观春往座位走了,他绕过桌子前面植择清坐的地方,走到长边第一个座位拉开椅子,坐下了。储去非也坐下了,山齐声往座位走去。)
(他左边空着,再左边是阔当燕。再左边是容自贞,山齐声坐在桌尾,和植择清相对,仵观春对面的是天点橘、储去非、叶守鱼、黄彻姜。)
(天点橘在腿上的包里拿着,拿出一包面包放在桌上,还有一瓶矿泉水。)
(仵观春拿过面包撕开包装袋开始吃了。)
植择清:[今天这个活动室比昨天的大很多。]
植择清:[一桌坐十人,一间房九张桌子。]
植择清:[我们在最后一排最右边。]
植择清:[左边两张桌都空着,是余出来的。]
阔当燕:[我们四个昨天在六人桌也是按现在这个分布坐的。]
植择清:[桌子是昌组分的,但座位具体怎么坐随便,山齐声肯定会坐最后面的。]
容自贞:你吃的啥面包。
(容自贞两只胳膊肘放在桌上身体贴着桌边,看着右边问仵观春。)
仵观春:不知道。
天点橘:碱水。
容自贞:碱水包好难拿,一下就没了。
(仵观春拧开矿泉水瓶盖,把瓶盖放在桌上,拿起瓶子喝着。)
(前面的一些片都有人起身出去了,储去非身体前倾看着右边叫了黄彻姜一声。)
(黄彻姜推开椅子站起来,储去非也是。)
(两人一起往门口走。)
(走到中间的那排桌子时黄彻姜开口了。)
黄彻姜:他这样真的没事吗?
(储去非没说什么,眼里觉得有些难办。)
(黄彻姜想到了去年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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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11月15日 周四 18:30
〈回组,活动室〉
(十个人都坐在椅子上,在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储去非和仵观春坐在最后面,仵观春背靠在椅背上,储去非在小声跟他说着什么。)
(两人面前的桌上是空的,对面也没有人。)
储去非:那你不休息你身体怎么办。
仵观春:我身体好着。
储去非:那是好着吗。
仵观春:好着。
(储去非嘴唇闭了一下。)
储去非:你不是睡觉不行吗,人能不睡觉吗。
仵观春:能啊,你天天晚上不回家——
(仵观春看向他,储去非赶紧让仵观春别说了。)
储去非:你怎么知道?
仵观春:我还能怎么知道。
(叶守鱼站在桌子对面靠前的一个位置,在装着自己的包。)
(储去非知道了。)
储去非:他还给别人说了吗?
仵观春:那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
储去非:……
储去非:哎我说你呢,你能不能想想你的身体。
(仵观春站起身,要往门外走了。)
(储去非站起来绕过椅子追过去。)
储去非:你就休息几天怎么了,不行吗?
(仵观春已经心里很烦躁了。他站住看向储去非。)
仵观春:我休息给谁看?
(储去非被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仵观春继续要走,储去非追过去挡在他前面。)
储去非:你怎么了说下不行吗?
仵观春:我现在被你烦得受不了行不行?
(文过之坐在椅子上往这边看了一眼。其他人没听见。)
(储去非心里有些难受,但他先没管自己,他想先把这件事做好。)
储去非:那你不想跟我说你跟其他人说。
(仵观春压着情绪看着他。)
(仵观春刚要碰到门把手,储去非突然想起来个事。)
储去非:你是不是本来就在吃什么药?
(仵观春胸中翻涌起来,被这句话搞得一团火气在身体里到处乱撞。)
仵观春:你以为你是谁?我忍你多久你不知道?
(仵观春吼完就压下门把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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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活动室〉
黄彻姜:[我们就听到仵观春吼了那么一句,前面后面发生什么全都不知道。]
黄彻姜:[天点橘站在桌边收拾包,然后两下装好背上包从前门赶紧出去了。]
黄彻姜:[储去非就站到他的座位上收拾东西了,脸色没变化。]
黄彻姜:[我经常觉得储去非很让人佩服,他好像不会受别人的影响。]
黄彻姜:[就算调整也很快。]
黄彻姜:[……我就没办法了。]
(两人走到门口,文过之进来了。)
文过之:早上好。
(两人都向里转过头看着他朝桌子走去。)
储去非:[文过之一直这样。他在回组一直避着所有人,但有时又会很奇怪地贴上去说一些话。]
阔当燕:文过之。
(阔当燕叫道。)
(文过之已经走过植择清身后了,打算去坐那两桌空桌。他看向阔当燕。)
文过之:干什么。
山齐声:坐。
(山齐声喊道。他示意了一下那个空位。)
文过之:我坐……
(文过之看着那两张空桌。)
阔当燕:哎呀快坐了,趁植择清还没说什么。
(叶守鱼也在叫他,文过之只好走到那个空位,拉开椅子,坐下了。)
(植择清在想着什么。)
植择清:[就算一天没吃饭,又喝了点酒,也不应该昏倒啊,怎么会……]
(文过之看了一眼植择清。)
文过之:[嗯?]
文过之:[他怎么没反应。]
植择清:那我走了。
(植择清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叶守鱼看着植择清想说什么,但植择清已经走了。)
文过之:所以叫我过来就会这样。
(文过之背靠在椅背上。)
叶守鱼:不是,他去帮储去非领资料了。
(叶守鱼照顾着文过之的感受。)
阔当燕:我觉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
(阔当燕看着文过之的眼睛。)
(储去非回来了,在椅子坐下。)
文过之:可是你们肯定都很生气吧?
(储去非看着文过之。)
(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山齐声:我是觉得如果怎么做都是一个结果,那你真的想怎么样都可以了。
(叶守鱼看着山齐声听着他说。)
叶守鱼:有道理啊。
(山齐声看向叶守鱼,脸上有点笑容。)
山齐声:我没跟你说。
叶守鱼:我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叶守鱼也笑着跟他说。)
山齐声:那我可没那么说。
(天点橘看着山齐声那边笑了笑。)
天点橘:山齐声真的。
山齐声:什么。
(山齐声笑着看着他。)
天点橘:没有没有。
(天点橘没看山齐声了。)
天点橘:[山齐声他不给人提任何建议。]
天点橘:[但他对文过之不一样。]
文过之:那你们觉得人是不是就活个结果呢?
储去非:你说不管咋样最后都得有个好成就吗?
(储去非看文过之的眼神有些不对。)
(文过之看着他。)
文过之:不是。
(文过之看向其他人了。)
文过之: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这个人留住,也不管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这样就是好的吗?
仵观春:这不是你想留就留啊,这得看那个人自己,你做再多有什么用呢。
(仵观春开口了。)
(文过之看着仵观春。)
文过之:但是我也——别人也可以做一些事。
仵观春:比如能做什么?
文过之:……
(仵观春手里的面包就剩一口了。)
文过之:如果你不爱吃面包,我可以让你吃进去。
仵观春:你能怎么办?
叶守鱼:在你面前猛夸爱吃面包的人,说不爱吃面包的人都让人看不起,让人讨厌;让你如果不吃就要抄一百遍“我爱吃面包”;把爱吃面包列到行为规范里,不吃就要受惩罚;在你面前把除了面包以外的吃的都毁掉……或者逼你自己毁。
(仵观春看着叶守鱼。)
仵观春:我知道你适合往上走不知道你这么适合。
(都笑了笑。)
叶守鱼:这算啥,我办法还多着呢。
(文过之等他们没笑了继续说了。)
文过之:我不是说这种,就是我可以一直在你面前拿着面包吃,不停地说面包真好吃,这样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你就也会想尝尝了。
仵观春:那我不会,我清楚我不爱吃我就是不会吃,别人所有人手里都拿着面包我也不会去吃。
天点橘:钢筋铁骨。
(都笑了笑。)
(仵观春没管他们,把最后一点面包吃完了。)
(房间里有垃圾桶,他站起来拿着去扔了。)
文过之:可能就算最后没结果我也会一直这么做。
山齐声:那这到底是结果还是过程。
(文过之看向他。)
文过之:为了达成结果。
(山齐声看着他。仵观春回来了。)
山齐声:我现在就说你真的最后没做到,你会怎么样。
仵观春:哇你们还说呢。
(仵观春小声说了一句。)
文过之:也不会怎么样,做不到的事儿多了。
(容自贞在跟山齐声说话。)
(山齐声刚要站起来,阔当燕有些受不了地说了。)
阔当燕:上厕所你不能自己去?
容自贞:这层没厕所。
(容自贞有些委屈地说了。)
(山齐声背没靠椅背,阔当燕左手往下招了一下。)
阔当燕:不管。
(天点橘看着这边。)
天点橘:你不会走楼梯吗。
(天点橘的手机横着举在脖子前,刚才他在看自己的衣领。)
容自贞:楼梯也吓人。
(容自贞很委屈地说。)
天点橘:那你哪都别去了。
(天点橘继续看自己的衣服了。)
容自贞:天点橘!去年叫你你不去,我顾着给你拍新买的项链都下错层了——
(容自贞停在这里没说了。)
(天点橘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仵观春:怎么了?
(仵观春看着那边,手里拿着开了瓶盖的矿泉水放在桌上。)
(文过之眼神稍微向桌上看去。)
容自贞:人都没有!吓死了。
(天点橘把手机放到桌上,看着山齐声那边。)
天点橘:你们这样平时太辛苦了。
阔当燕:没有,就山齐声辛苦。
(山齐声笑了笑。)
山齐声:他现在没以前演得那么多了。
阔当燕:黄彻姜说他洗个苹果他都要演一段儿。
文过之:你演什么,一个人在黑房子里哈哈大笑那种吗。
容自贞:我演苹果。你这说的太有年代感了,你到底哪一年的。
文过之:我喜欢久远的东西。
阔当燕:他还演过衣服。
(仵观春这边都点了下头,表示没什么了。)
容自贞:你们是不一直觉得我穿衣服要特别长时间?
天点橘:难道——
——:难道不是吗?
(天点橘先开口,除了文过之以外都同时这么说了。)
容自贞:……不难穿的。就是件儿多。
阔当燕:黄彻姜说他有回那个链链珠珠的衣服穿了一天晚上睡觉他脑子里那个声音响了一晚上。
叶守鱼:他不天天链链珠珠。
仵观春:叶守鱼说他想你每次卸链子的时候会不会把自己缠住。
(容自贞看向叶守鱼。)
容自贞: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样子。
叶守鱼:没有,你在我眼里是回回反应评价和射击评价都第一。
(容自贞稍微笑了一下。)
储去非:你真的好厉害,你以前练过吗?
容自贞:没有。
容自贞:焚烧枪和别的也不一样。
储去非:也是。
(天点橘看向储去非小声说。)
天点橘:我发现阔当燕话最多的时候都在说黄彻姜。
储去非:你才发现。
阔当燕:你们要不要再大声点儿。
储去非:我给你们说件黄彻姜的事儿,你们肯定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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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
(两人在走廊里走着,很寂静,黄彻姜看着植择清。)
黄彻姜:怎么了?
(黄彻姜能感觉到植择清身上的消沉。)
植择清:没有。
(植择清没看黄彻姜,看着前面。)
(黄彻姜转过头也看着前面了。)
植择清:[我刚才竟然给忘了。]
(植择清觉得自己没处理好这些事。)
植择清:[是不是我不存在就好了。]
植择清:[如果没有我,这里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虽然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没人会被我牵连。]
植择清:[我……太恐怖了。]
植择清:[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被推来推去,水流向哪里,我就去向哪里,被塑成另一种人。]
植择清:[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了。]
植择清:[我是植择清。]
植择清:[如果我到死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关系,我还有很多能做的事。]
植择清:[器具不需要记忆,不需要称呼,能用就可以了,这才叫做器具,对吧?]
植择清:[如果我想吃一条鱼,可以没有菜刀,可以没有锅,也可以没有火,无论怎样我都能吃到。]
植择清:[别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需要厨具、餐具、吐出鱼刺,这才叫一顿饭。]
植择清:[或许还需要灯光、摆盘、花朵……]
植择清:[我没有办法让大家能一直吃到饭,我清楚我做不到,可我还是想为了这个目标活下去。]
植择清:[为了确保饭更好吃、更能准确地做出每个人想要的味道,我需要减少我做饭的份数。]
植择清:[人越少,我能做得就越好。]
植择清:[而且……我总觉得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植择清:[不把你推开,你会被我害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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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想到了自己在一个房间的桌上看到的几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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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这样对你是最好的,你不应该靠近我。]
植择清:[其实所有人都不应该。但已经没办法了。]
植择清:[能挽救一点,我就要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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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想到了昨晚在幻灯片上看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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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他们又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呢。]
植择清:[为什么呢?]
植择清:[尽管我不想相信,也已经不重要了。]
植择清:[我要完成俱乐部的活动,我不需要在乎为什么,我只要按要求做好这些事,别的不需要我多想。]
植择清:[其实我能理解你们噢。]
植择清:[只是因为豚鹿,我才没有变得和你们一样吧。]
植择清:[所以我不能责怪你们,不能恨你们,我们是一样的。]
植择清:[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恨我呢。]
植择清:[我应该和你们一起的,是我自己离开了你们。]
植择清:[被分开是没有办法的事,即使我每一刻都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我也只能待在这里,已经没有选择可做了。]
植择清:[……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
植择清:[豚鹿,如果你有那一天,我真的下得去手吗。]
植择清:[不想想这种事情,我才不要你离开我……]
植择清:[我不要失去你们,我不要你们消失。]
植择清:[你们做了再不好的事也无所谓,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们活着!]
植择清:[……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植择清:[想去见你们,不想待在这里。]
植择清:[只想待在你们身边,为什么这么难以忍受呢……]
植择清:[想去找你们……]
植择清:[……]
植择清:[我们总能相见的。]
植择清:[恨我也没有关系吧,毕竟确实是我主动离开了你们。]
植择清:[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吗?]
植择清:[同一个环境,也会孕育出完全不同的人。]
植择清:[因为我们会捕捉到不同的话、不同的眼神,然后转折为完全不同的人。]
植择清:[我不会恨他们。]
植择清:[没人谈起对他们的看法,除了容自贞说过,他是真的痛恨彩虹蛇。]
植择清:[……对不起噢,你最恨的人一直在你身边。]
植择清:[不知道等到被发现的那一天,他该有多气愤。]
植择清:[……为什么我会觉得一定会被发现呢?]
植择清:[……就是有这种感觉,当然是没有办法一直瞒下去的啊。]
植择清:[因为……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旦和他们面对面,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投入他们的怀抱。]
植择清:[光是想想就浑身酥麻了,真是太难以忍耐了。]
植择清:[还要熬多久啊。]
植择清:[真是考验我,都这么多次了,这么多机会,我这样下去迟早会疯掉的。]
植择清:[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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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想起了过去和其他九个人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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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我也不想失去你们啊。]
植择清:[要是什么都想要,我会被惩罚吗。]
植择清:[什么都不想失去,这种人会被自己的命压死的吧。]
植择清:[没有办法呢,我已经改不掉了。]
植择清:[太贪心了。]
植择清:[豚鹿……谢谢你那时候一直没有离开我。]
植择清:[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植择清:[……我是想活还是不想活呢。]
植择清:[我那时答应昌组用我的身体重制出了焚烧液,现在其实有点后悔了。]
植择清:[……那也没有办法了,而且如果再让我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答应。]
植择清:[我清楚自己那时会怎么想。]
植择清:[也许我不应该加入俱乐部。]
植择清:[……那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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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想到了自己在海边醒来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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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我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选择可做。]
植择清:[就是别人给我挖出什么样的水渠,我就以什么样的形态进去被水流带走。]
植择清:[把我带往哪里并不重要,那是一道没有分支的水流,只会往低处走。]
植择清:[是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了……]
植择清:[反正都是低处,方向还重要吗。]
植择清:[……要是直接晒干我就好了……]
植择清:[你们说,如果大家知道我这么想,会怎么想我呢。]
植择清:[少琢,你为什么会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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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出电梯,植择清小声问黄彻姜。)
植择清:你认识?
(黄彻姜摇了摇头。)
植择清:那你怎么一直看他。
黄彻姜:感觉……
(晚连白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看着植择清。)
晚连白:你是储去非的组员?
黄彻姜:[感觉不太舒服。]
植择清:你是?
植择清:[这个人刚才一出电梯就快步走开了,现在看来是故意站在这里等我们的。]
(植择清想赶紧离开了,但黄彻姜没有这个意思。)
晚连白:俱乐部招了这么多小的?我那个时候都算是最小的了,还比你们大个几岁。
植择清:[俱乐部现在这种平均年龄每年都在下降的趋势……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只会是俱乐部刚成立起片时就进来的。]
(植择清发现黄彻姜装作微笑着在听,实则根本没放在心上,估计一个字都没听到。)
晚连白:哎呀……我在这儿第四年啦,见过不知道多少像你们一样的,有朝气!有冲劲儿!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跟我当年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植择清:[神经病,也就二十来岁,说得跟要入土了一样。]
植择清:[而且我都知道他肯定会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一句了。]
植择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都会这样,为什么非要这样。]
(植择清面无表情地看向黄彻姜,都已经不想在乎那个人有没有看出来自己很想走了,但黄彻姜还保持着合适的笑容,自然地回应了他的视线,不想被那个人看出来的样子。)
黄彻姜:[得结束了,得先照顾植择清的情绪。]
黄彻姜:我们刚好帮您把资料取了吧,给您送到哪个活动室?
植择清:[哦,黄彻姜还想着把这个人到底是谁弄到手。]
(晚连白在空中一挥手。)
晚连白:我自己就去领了,不麻烦你们。
植择清:[……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晚连白又笑了一会儿。黄彻姜还是要回以笑容。)
(植择清刚打算直接走人,晚连白先结束了对话。)
晚连白:我就说什么……我觉得你们很不错!想来随时欢迎啊!
(黄彻姜笑着把人目送走了。)
植择清:就这一句话他能说俩小时,开幕式怎么没把他放上去,粥都喝八桶了,十句话十二句都是哈哈哈,笑起来没完没了,这么开心怎么不把整个俱乐部的活都干了,笑要是能延年益寿全人类毁灭了他都还活着。
(人还没走远。黄彻姜想让植择清小声点的,但植择清执意要说,他就没阻止了。)
黄彻姜:他那不是缺人说话吗,听两句就听两句。
植择清:你这么想啊?
黄彻姜:哎呀……他们这个年龄的——
(黄彻姜说着自己都笑了。)
植择清:你也知道是那个年龄才会这样,他才多大岁数。
黄彻姜:人都有这个阶段的,老年人一个人对着空气说一天都很正常。
植择清:……你直接给他年龄翻两番啊。
黄彻姜:他这个年龄也会——其实很奇怪啊,他这个年龄应该不会这样,都累得说不出话才对。
植择清:嗯,是啊。
黄彻姜:他问你是不是储去非的组员什么意思?
植择清:不知道。你看他会正面回答问题吗。
植择清:[跟昨晚储去非进活动室以后情绪不好有关吗……]
植择清:[天点橘说他一晚上没睡。]
植择清:[这样还是得问一下吧,我也对那个人感觉不太舒服,是种直觉上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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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
(植择清走出活动室,外面没人。)
(他走了几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看着手机屏幕,点着。)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
杏少琢:怎么了?
(杏少琢像是以为出了什么事的声音。)
(植择清往左拐过弯继续往前走。)
植择清:你那么害怕干什么。
(听到植择清和往常一样的声音,杏少琢知道没什么事。)
杏少琢: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吓我一跳。
植择清:[……是啊,这是我们第一次通话。]
植择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来不通话,都是发消息。]
植择清:想你了。
(植择清无感情地说。)
杏少琢:……你跟谁学的。
植择清:阔当燕。
杏少琢:……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植择清:我想问你储去非是不是跟其他片的一个人以前认识。
杏少琢:有人跟你说什么吗?
植择清:说了些……
植择清:[就记得哈哈哈了。]
植择清:也没说什么,说欢迎我和黄彻姜去他们那儿,连名字都没说,不知道他哪个片的。
杏少琢:……我来处理你不管了。
植择清:好。
(两人刚打算结束通话,植择清突然想起来仵观春的事。)
植择清:等下,昌组这几天在哪?
杏少琢:挺近的,你要去吗?
植择清:我想去一趟。
杏少琢:我给你安排时间,剩下的回来再说。
植择清:好。挂了。
杏少琢:嗯。
(植择清拿下手机。还没到开始的时间。植择清把手机放口袋里,继续朝走廊尽头走。)
植择清:[我不想进去。]
植择清:[里面人太多了,空调暖气吹得头很难受。]
植择清:[我不想来见面会,因为人很多,很吵,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植择清:[我不想戴隐形眼镜,很难受,很麻烦,让我很想把眼睛挖出来。]
植择清:[……]
植择清:[挖出来……]
(植择清脑中空白了几秒,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手指已经戳到眼球了。)
植择清:!
(眼皮一眨,植择清惊了一下,赶紧把手拿开。)
植择清:[……]
植择清:[去年也是这样,我差点……]
植择清:[我差点把自己杀死。]
植择清:[……我死不掉。]
植择清:[我的一辈子都死不掉,死不掉,死不掉,死不掉,死不掉。]
植择清:[我的命还握在别人手里。]
植择清:[……这就是我不想来人很多的地方的原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会涌现出来,永无止尽地冲进我的脑海,细长的血色肉块一个推着一个挤得扭曲,伸缩着快扯断了一样,丑陋地要冒头出来。]
植择清:[你们出不来的,你们不会从我的身体里消失,我会一直产生这些想法,就算你们戳破我的眼球,也不会从那里逃离,因为你们长在我的脑子里,那是结了根的,如果要拔除,只能将我的脑子整个掀出来。]
植择清:[我都不知道那些粗壮有力缠绕的根系通往哪里,是我的身体吗,是我的心脏吗,有那么深,我低下头看不到底,牢牢地把我扎在大地里,我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样一条根系贯穿,我只能处于一种模糊的界限里,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又好像感觉不到,总之我的身体是动不了的,我要和身后这棵圆滚滚的大树融为一体了。]
植择清:[那是一种恐怖但无法出声的快要消失的感觉,我不想看着自己融化掉,我不想被大树吸收,因为都不知道我的意识会不会消失呢,也不知道我的身体会不会还存留有一部分,可不要是大脑还存在,意识还存在,我却永远地无法动弹了,永远被融进那一颗树木里,也不知道其余的肢体在哪里,难道还要我自己去找吗,可是我动不了啊。]
植择清:[……不要吧,不要变成那样。]
植择清:[无论怎样,我不能喊,不能害怕,不能愤怒,不能兴奋,不能雀跃。]
植择清:[平平地压下去也很好,就这样平平静静地保持下去。]
(植择清路过其他活动室,朝里面望了一眼。)
植择清:[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植择清:[在想……]
植择清:[?]
植择清:[可能什么也没想。]
植择清:[不想也是一种幸运。]
植择清:[我真想将自己捅入一刀,在里面搅动几下。]
植择清:[就是很想这么做。]
植择清:[可不能让人知道噢,没人会和我一样平静的。]
植择清:[……想要维持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