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军议厅，烛火摇曳。
夏淮安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西北角的虎牢关模型上，木制的关隘在他指尖下微微震颤。烛光映照下，沙盘上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如同微缩的战场，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
“好，既然已经统一了意见和认识，现在就开始布置战术！”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厅内回荡，众将领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查中高、王清芷、李山林、沈纨音等人神情肃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烛火都仿佛被这股肃杀之气压制，摇曳得格外微弱。
“第一渡——佯攻虎牢关！”
夏淮安从案上抽出一面赤红旗帜，插在沙盘上虎牢关的位置，旗帜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如同战场上猎猎作响的战旗。
“查中高！”
查中高猛地起身，铠甲铿锵作响，铁片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内格外清晰：“末将在！”
“命你率两万骑兵步兵，携双倍旌旗，大张旗鼓、快速向西北进军！”夏淮安的声音如同磨砂的刀刃，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白日多树旗帜，夜间广燃火把——要让秦王和姜无极以为，我华夏军主力尽出，誓破虎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微微上扬：“一路上，散播军情，就说我军第一功，就是要斩秦王，替缺粮缺盐而死的百姓讨回公道！”
查中高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东家放心！老查我别的本事没有，虚张声势可是一流！”他搓了搓手，铠甲上的铁片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咱们是不是再弄点战鼓号角？最好再派几个嗓门大的弟兄，天天在关外骂阵！”
夏淮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正该如此！骂得越难听越好——就说秦王是‘牝鸡司晨的野种’，姜无极是‘缩头乌龟’！”
王清芷掩唇轻笑，红唇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东家的三封檄文一出，秦王最恨别人提他的身世，姜无极又素来刚愎自用。这两人听了，怕是要气得跳脚。”
……
三日后，虎牢关外。
晨雾未散，查中高立于山岗之上，远眺巍峨的关墙。秋风卷着枯草，在空旷的平原上打着旋儿。两万轻骑已列阵完毕，马嘶声此起彼伏，战马的鼻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传令！”他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如钟，“把咱们的‘家底’都亮出来！”
亲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五百面赤红旗帜被高高举起，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片燃烧的火海；
三百辆战车拖着树枝来回奔驰，车轮碾过干燥的土地，卷起漫天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
号角手吹响冲锋号，低沉浑厚的号声如同雷霆滚过大地；
鼓手擂动战鼓，震天的鼓点仿佛敲在守军的心头，连关墙上的砖石都似乎在微微震颤！
关城上，守军惊慌失措，有人甚至失手跌落了手中的长矛，金属砸在青石上发出清脆的“铛啷”声。
“报——！”斥候连滚带爬冲进敌楼，铠甲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将军！华夏军主力压境，旌旗遮天蔽日，尘土飞扬，至少十万大军！”
秦王手中的茶盏“啪”地砸在地上，碎瓷四溅，滚烫的茶水泼洒在金砖上，腾起一缕白雾。他的指尖微微发抖，凤眸中寒光凛冽：“你看清楚了？真是夏淮安的主力？！”
斥候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千真万确！小的亲眼看见‘夏’字帅旗，还有查字将旗！那查中高正在阵前叫骂，说、说……”
“说什么？！”秦王一把揪住斥侯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皮肉。
斥候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说王爷是……是太后和樊丞相偷生的野种……”
“放肆！”秦王暴怒，一脚踹翻案几，木屑飞溅。他转向身旁的副将，声音尖利如刀：“传令全军死守！再派快马向京城及各路大军求援——就说夏淮安倾巢而出，虎牢关危在旦夕！”
……
南路军大营，兵部尚书杨廷捏着虎牢关送来的求援信，目中精光闪动。
信纸上的火漆印已被汗水浸湿，秦王狂乱的笔迹力透纸背：“夏贼以天雷炸毁瓮城，我军伤亡惨重！若无援军，虎牢关三日必破！乞速调禁军、西南军驰援！”
杨廷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虎牢关的位置上。他沉声道：“华夏军从西侧渡洛水，强攻虎牢关，一旦得手，往西便能与巴州后援接应，往东又能攻打京城，可进可退！”
他猛地拍案，声音如铁：“传令！全军连夜赶路，向西挺进，三日内渡过洛水，然后切断华夏军与巴州接应的官道！”
……
京城，大乾皇宫。
太后猛地将信拍在龙案上，凤钗上的珠翠剧烈晃动。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好个夏淮安！竟敢直扑虎牢关？”
她转向禁军首领宇文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立刻调五万禁军西进！再命平王乾琨的西南军放弃伏牛山埋伏，北上火速增援虎牢关，对华夏军形成夹击！”
宇文霸眉头紧锁，迟疑道：“太后，可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蠢货！”太后厉声打断，凤眸圆睁，“夏淮安对秦王恨之入骨，虎牢关若失，秦王必遭毒手！他分明就是冲着秦王去的！”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字字如刀，“趁此良机，速速支援，一来营救秦王，二来将华夏军围剿！”
……
虎牢关外，查中高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藏青色的军装外套着轻钢胸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关城上忙碌的守军，嘴角微微上扬。
“军长，喝点水吧。”亲兵递上水囊，查中高接过后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几滴水珠顺着坚毅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胸甲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报——！”探子飞奔而来，在了望台下立正敬礼，声音洪亮而清晰：“报告军长！京城禁军已出西门，西南军也在拔营！”
查中高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转身对传令兵下达命令，声音沉稳有力：“传令全军，按计划后撤十里扎营。侦察连派出侦察小组，继续监视敌军动向。”
他转向身旁的政委，两人相视一笑。政委低声道：“东家的判断果然准确，秦王完全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调动兵力。”
查中高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了望台的栏杆：“通知各连指导员，今晚让战士们好好歇息，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