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之夕,恰似一幅笔触凝重的古意画卷,残阳似凝血,肆意将天边洇染成一片酡红。
黯淡而透着几分狰狞的光线,艰难穿过雕花窗棂,于地面投下斑驳陆离、支离破碎的光影,仿若一幅被岁月揉皱的旧笺,默默诉说着无端的压抑。
屋内气氛沉闷如铅,与屋外秋风扫叶的肃杀之景相互呼应,更添几缕沉重与悲凉。
欧阳剑双眉紧锁,如结深愁,眼中交织着忧虑与探寻,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清洛。他嘴唇微颤,终难自抑,话语裹挟着急切与埋怨脱口而出:“你无端去那清凉寺所为何事?上次观音庙惹出的诸多祸事,难道已忘得一干二净?”言罢,他微微摇头,眼神满是无奈与焦灼,下意识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微凸。
清洛听闻,如遭重锤,心中刺痛蔓延。玉珠与武艺因武三思受伤的惨状,自己死里逃生的惊险瞬间浮现。此刻欧阳剑近乎指责之语,将责任隐隐归咎于她,叫她如何能忍?只见她柳眉倒竖,宛如两把凌厉柳叶刀,杏目圆睁,怒视欧阳剑,眼中怒火灼灼,大声质问道:“怎就说我去清凉寺便会惹祸?依你所言,我被武三思盯上,倒是我咎由自取?”清洛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窗外灌进的秋风肆意撩动她的发丝,更衬得她怒发冲冠,恰似被激怒的雌狮。
欧阳剑见清洛反应如此激烈,心中暗叫不好,悔意顿生。忙解释道:“我并非此意。今日家父已遣媒人至你家提亲,我一心盼着早日娶你过门,护你远离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可你偏不安稳在家,四处走动,怎能不让我忧心?我方才情急,口不择言,还望你莫要怪罪。”欧阳剑满脸焦急,关切与自责溢于言表,下意识前迈一步,双手微抬,欲靠近安抚清洛,却被她侧身躲开,似避洪水猛兽。
然此刻清洛满心委屈愤懑,哪能听得进欧阳剑解释。她认定欧阳剑是因她未吐露莲华镜秘密而故意寻衅。恼恨如野草疯长,她紧咬下唇,贝齿几陷肌肤,眼中含泪却倔强不落,怒视欧阳剑,声音颤抖道:“武三思欺负我,你却认为是我的错,不应该到处招摇,应该躲在家里就可以避免祸事吗?”言毕,委屈至极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白皙脸颊潸然滑落,在昏黄光线中闪烁着悲愤的光。此时,狂风如猛兽呼啸而过,狠狠撞击窗户,“哐当”声响彻,似为清洛的悲愤鸣不平。
欧阳剑见状,心疼如被利箭射中。不假思索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欲为清洛拭泪,动作轻柔急切,同时轻声安抚:“是我的错,我太鲁莽着急,未能体谅你。我方才言语莽撞,冒犯了你,真心向你道歉,别再难过了。”欧阳剑满脸懊悔,眼中尽是疼惜,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落还是收,满是不知所措。
清洛微微别过头,抽噎着说:“我岂会不知你为我好。只是武三思背后有武氏一族撑腰,权势滔天,绝非易与之辈。你若为我得罪他,实在不值得。”清洛神色忧虑,眼中满是担忧,下意识抱紧双臂,似要抵御如影随形的恐惧。屋外秋风如冰刀灌进,她不禁寒颤,单薄身躯微微颤抖,更显楚楚可怜。
欧阳剑听了,心中涌起炽热情感。情不自禁握住清洛双肩,微微用力,神色坚定道:“你这是何意?难道在你心中,我是贪生怕死之徒?我既决心与你共度一生,岂会畏惧武三思?我只是希望……”欧阳剑凝视清洛,眼中深情与期待交织,屋内愈发昏暗,阴影覆于脸上,更显神情凝重专注,此刻世间万物,唯清洛为他全部。
“你希望我毫无保留,将一切和盘托出?莲华镜之事,我句句属实,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清洛猛地打断,眼中闪过委屈与倔强,用力扭动身躯挣脱欧阳剑双手,转身欲走,裙摆因剧烈动作扬起,带起急促微风,似宣告她内心波澜。
此时,天色愈发暗沉,如沉重黑幕笼罩世界。乌云不知何时悄然密布,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将最后余晖遮蔽得严严实实。一道闪电如蛟龙划破天际,瞬间照亮昏暗世界,紧接着,沉闷而震耳的雷声轰然响起,大地仿若颤抖,似预示着矛盾激烈升级,将一切推向无可挽回之境。
清洛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向欧阳剑,眼中满是悲愤与决绝,如寒夜冷星,声音颤抖却坚定:“今日便到此为止,往后你若再这般猜忌,咱们……咱们便恩断义绝!”言罢,毅然迈出房门,脚步急促坚定,身影瞬间消失在渐浓暮色与即将倾盆的风雨中,独留欧阳剑呆立原地,神色复杂望着她离去方向,眼中满是懊悔、无奈与痛苦,而屋外狂风暴雨如千军万马,汹涌倾盆,似要将世间一切淹没在无尽黑暗混乱之中。
欧阳剑呆立原地,清洛那决然离去的身影,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撞击在他的心间。他的眼神中满是错愕与痛苦,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呼喊清洛的名字,却发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片刻后,他如梦初醒般,急忙追至门口。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向他砸来,瞬间便将他的衣衫打湿。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目光急切地在风雨中搜寻着清洛的身影,然而,暮色与风雨交织,早已将清洛吞噬得无影无踪。
欧阳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袁家,回到家他在椅子上。他双手抱头,自责与懊悔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深知,今日自己的逼问,太过鲁莽急切,深深伤害了清洛。
“我怎就如此糊涂!”欧阳剑猛地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满是痛恨自己的神色。他满心懊悔,为何不能多些耐心,多些信任,非要在此时逼问清洛。
想到清洛那悲愤交加的眼神,欧阳剑的心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着,痛不可当。他暗自思忖,若不能求得清洛原谅,解开她的心结,只怕两人之间的情意,便要毁于一旦。
“不行,我定要想办法弥补!”欧阳剑咬了咬牙,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他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思索着挽回的办法。他深知,武三思一事,已让清洛心力交瘁,而自己不仅未能成为她的依靠,反倒因无端猜忌,让她更加痛苦。
窗外的风雨愈发猛烈,电闪雷鸣交织,似在为他此刻的心境奏响悲歌。欧阳剑却无暇顾及,他满心满脑,皆是清洛离去时那决绝的模样。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让清洛相信,自己对她的心意,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