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禾与夙兰烁一行人踏入了神秘的第六重幻境。
漫天樱花如粉色的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浩渺的沧溟海之上,每一片花瓣都仿佛承载着千年的祈愿,在微风中轻舞。
天界与沧溟海之间,一条由万千花朵编织而成的天梯巍然矗立,花瓣铺就的阶梯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宛如连接两界的虹桥。
云层之上,天兵天将肃然而立,银甲映着天光;海底之下,鲛人族纷纷浮出水面,他们的鳞片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悠扬的歌声如清泉流淌,传递着无尽的喜悦。
幽荧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发间点缀着星子般的珠饰,引领着一队宫人与侍女,步履轻盈地迈向天梯。
她的身后,一名身着红色喜服的女子款款而行,那嫁衣似朝霞般绚烂,绣着金线勾勒的凤凰于飞。
女子面容精致如画,额间佩戴的珊瑚粉步摇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七彩流光映衬着她明媚的容颜。
她眉眼含笑,眸光流转间既有少女的娇羞,又透着一丝妩媚的风情。
幽荧凝视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泛起温柔的涟漪,轻声道:
“小莺子,你已然长大,阿姐今日终得偿所愿,将你送入幸福的殿堂。”
她的声音里带着欣慰与不舍,仿佛在透过眼前的盛装新娘,看着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嬉戏的小女孩。
被唤作小莺子的少女——洛莺,闻言抬眸,眼中盈满柔情。
她望着幽荧,轻声道:
“阿姐,你亲眼见证了我从稚嫩孩童成长为今日的新娘。
这十五载的陪伴,是我此生最宝贵的情感,早已镌刻在心间,成为永恒的印记。”
她的声音轻柔似春风,却字字真挚。
幽荧心中一暖,眼前浮现出往昔种种,不禁伸手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确信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今日,是鲛人族丞相次女洛莺与天界星机阁执掌星君司恒的大婚之日。
这段姻缘始于两人幼时订立的婚约。星机阁作为天界顶尖的机关设计机构,其精巧的造物名震四海。
此刻,司恒天君正立于百花桥的另一端,一袭月白色礼服衬得他身姿挺拔。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渐行渐近的新娘,眼中盛满期待与幸福。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也带来了他即将拥抱的幸福。
就在这美好时刻,异变陡生。空中突然浮现一面泛着血色光晕的铜镜,诡谲的红光如潮水般涌出,将琯禾和夙兰烁四人卷入其中。
待视线清明,他们已置身于一处机关密布的殿宇。
四周齿轮咬合,机械运转,精密的金属构件在光影交错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司恒星君孤身立于窗前,仰望着九重天上缥缈的云海,背影显得格外寂寥。
他忽地低头,手中捧着一个黑檀木包鎏金边的药匣,匣盖上镶嵌的青玉阴阳鱼在光线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这是双生琉璃盒?!”玄夜失声惊呼,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这是何物?”琯绯不解地问道,目光在那精巧的匣子上流连。
玄夜解释道:“这双生琉璃药匣子是星机阁为天界众仙特制的便携药匣。
其内部采用倒转沙漏原理,以摇杆控制不同轨道开合——单次按压左边出药,双击则右边出药。当年发售时一度供不应求!”
他的语气中难掩赞叹,但随即又疑惑起来,“可司恒星君为何随身携带药盒?莫非身体有恙?”
就在这时,司恒星君突然转身面向众人,他眸中含泪,喃喃自语:
“亲人与爱人何选?”这句话仿佛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他直视着夙兰烁一行人,目光中交织着痛苦与期待,似乎在等待某种回应。
良久,见无人应答,绝望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手中的药匣上。
他颤抖着手指,单次按压金色手柄,一枚黑色药丸从匣中弹出。他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含入口中,决然转身离去。
未等众人反应,一股外力又将他们拉出镜中世界。
眼前景象变幻,已是云雾缭绕的仙境。
一株结满蟠桃的巨树矗立中央,枝叶间垂坠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鲛人族与幽荧分坐席间,西王母长生神端坐主位,慈眉善目地笑道:
“今日承蒙鲛人一族参加司恒星君与洛莺的婚典,值此良辰美景,花好月圆,让我们共庆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的声音如春风般和煦,“不如让新人在蟠桃树下缔结良缘,当众一吻如何?”
在西王母的带动下,席间顿时欢声雷动。幽荧也笑意盈盈地为洛莺鼓掌,眼中满是祝福。
琯禾与夙兰烁被这喜庆氛围感染,正欲同贺,玄夜却突然皱眉道:“好生奇怪。”
“有何不妥?”夙兰烁侧目问道。
玄夜压低声音:
“天界庆典向来众仙云集,为何今日只见西王母与鲛人族?”
此言一出,四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此时,漫天花瓣如雨飘落,粉白相间的花雨中美得令人心醉。
司恒深情凝视洛莺,缓缓低头吻上她的唇。
鲛人们轻声哼唱起祝福的歌谣,歌声婉转动人。谁也没注意到,西王母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忽然间,狂风骤起,原本繁茂的蟠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丰硕的果实转眼消失无踪。
众人惊愕之际,西王母面容骤变,厉声喝道:“拿命来吧!”她狰狞的表情与方才的和蔼判若两人。
洛莺反应极快,手中凝出一柄寒冰之箭迎战。
就在她运功瞬间,唇边突然浮现血色蜉蝣状的符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九阴噬心吻?!”她惊骇地捂住嘴唇,转眼看族人,发现他们唇边同样浮现诡异符咒。
玄夜恍然大悟:“原来司恒服下的不是良药,而是毒药!”
琯禾不解:“可我们并未见他下毒啊?”
玄夜急声解释:
“九阴噬心吻乃是用千年合欢花蕊、渡劫失败的蛟龙逆鳞粉及施咒者三滴泪炼制而成。
施咒者含于口中,通过亲吻传毒。中毒者一旦运功,毒素便会随灵力扩散至血脉相连之人,且每运功一次,毒发加速一分。”
说到这里,他猛然转头看向幽荧与鲛人族,只见他们已纷纷倒地。
幽荧面色惨白,强撑着一口气质问司恒:“你为何如此?”
司恒蜷缩在一旁,颤抖着回答:“她幽禁了我的母亲...我别无选择...”
“所以你就出卖心爱之人,牺牲整个鲛人族?”幽荧眼中怒火燃烧,“你不过是个懦夫!让无辜者承担后果,还自诩为孝?”
一口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她转向玄夜,眼中满是悲愤:
“你们明明可以阻止他下毒...为何袖手旁观?”
琯禾与夙兰烁对视一眼,心中恍然——原来这重幻境的破局关键在司恒身上。方才他望向众人的眼神,分明是在求救。
洛莺强忍剧痛,怒视西王母: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赶尽杀绝?”
西王母冷笑着指向枯萎的蟠桃树:
“昆仑灵脉枯竭,唯有鲛人心能提供永不枯竭的灵力。能为神献祭,是你们的荣幸。”
“荒谬!”洛莺厉声喝道,“你身为神明,不思己过,反要无辜生灵为你失职付出代价?”
她环顾中毒的族人,最后望向幽荧。在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后,她目光决绝地掠过瑟瑟发抖的司恒,眼中最后一丝眷恋也随之消散。
洛莺轻声吟唱起鲛人族古老的歌谣,歌声哀婉动人。
所有鲛人缓缓浮空,他们的指甲骤然伸长,如利刃般刺入自己胸膛。
鲜血如红莲绽放,洛莺心口的血与嫁衣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衣衫哪是血。西王母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
漫天血雨中,琯禾看见洛莺最后望向司恒的眼神——那里面的失望与心痛,比任何毒药都要致命。
而司恒蜷缩的身影,在这血色婚礼的映照下,显得如此渺小可悲。
此刻的她心里满腹疑问,这个故事的结局他们究竟该如何改写?这个故事里的幽荧又扮演着何种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