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受偏爱的南公子没有挨过饿,一朝受苦,大约就有些报复性暴饮暴食。
“这是吃了多少?可别把肚子撑破了。”度华连忙把南胥月手里的碗筷夺走。
“我没事……”南胥月刚开口,就皱眉,然后捂着自己的胃。
吃多的人都知道,那种一张口食物就要从胃里钻出来的感觉。
度华压住要翘起的嘴角,掏出一瓶助消化的丸药递过去。
这药还是她特意配置的,某些人的食物让人吃不消,不备点药怎么行?
“多谢。”吃了一枚药丸,南胥月总算觉得没那么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
“不客气,我给你带了些衣服,一会儿你去洗漱一下吧。”
打理过后的南公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光风霁月。
“嗯?你不睡觉吗?”看到南胥月往外走,度华忍不住问道。
“与姑娘共用一间房是权宜之计,又怎么能污了姑娘清誉?我去外面凑合一个晚上。”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个伤患?别折腾了,就在屋里休息吧,我们又不睡一张床。”度华只是治好了他的皮肉伤,他又没有修为护身,万一在外面吹了凉风生病嗝屁了怎么办?
“这……”南胥月有些犹豫。
“而且这里谁认识我们啊?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住一个屋?”
南胥月被说服,于是打算在地上打个地铺。
“何必这么麻烦?”度华一挥手,屋里就出现一张榻,榻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
南胥月愣了一下,第一次看到有人随身携带床榻的。
度华打了个呵欠,脱鞋上榻:“我要睡了,晚安。”
从昨晚去找了南胥月,到今天一整天都在走路,她稳定的作息被打乱,早就想睡觉了。
不到十秒,度华的呼吸就平稳缓慢,显然已然进入了睡眠。
南胥月却难以入眠,他已经尽力不去想自己已成废人的事实,可曾是天之骄子的他又如何能不在意?
当他闭上眼时就好像看到邪修又在折磨他,明明已经完好的双腿依旧在隐隐作痛……
他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梦魇之中。
度华是被一阵呓语吵醒的,来不及点灯,她拿出一颗夜明珠,发现是南胥月发出的声音。
“喂?”度华趿着鞋来到南胥月身边,这才发现他在发热。
“疼……”南胥月皱着眉头,面色潮红,额上全是汗水。
这是做噩梦了。
度华连忙弄来帕子给他擦汗,在拿退烧药和施针退烧之间选择了后者。
轻轻解开他的衣衫,度华拿出银针开始施针。
不一会儿,南胥月就退了烧,度华收了针,又给他擦汗。
南胥月微微睁眼,神情迷蒙,抓住度华的手不放。
“别走……”
度华犹豫了一下,任由他拉着自己,另一只手也轻轻拍着他的手臂,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我不走,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南胥月紧皱的眉头松开,整个人安心地睡了过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但早上公鸡打鸣的声音也格外扰人清梦。
南胥月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身边躺着的人,他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他下意识松手,就见度华的另一只手拍打着自己,似乎是在安抚他。
这是……
公鸡尽职尽责地通知人类天亮了,该起床了。
度华嘤咛一声:“让我再睡五分钟……”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看她。
度华睁了睁眼睛,看到眼前的人醒了,道了声早上好又翻过身继续睡。
嗯?
好像有哪里不对。
度华猛地坐起来,转头去看南胥月:“如果我说我没有爬床你信吗?”
“我信。”
“是你昨晚做噩梦,又发烧了我才过来的……啊?”度华解释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昨夜多谢你照顾我。”南胥月撑着手臂坐起来。
昨夜被度华拉开方便施针的衣服因为没有系好,从他的肩头滑落,露出半边胸膛。
度华的视线忍不住跟着滑过去,昨晚忙着施针,她都没怎么注意,没想到还挺有料嘛……
大约是度华的目光太过灼热,南胥月不自在地拢了下衣衫,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啊哈哈,那什么,昨晚我给你施针来着,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度华尬笑着收回目光。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表现得很忙碌,度华看天看地:“那什么,我去看看早上有什么吃的。”
说着,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门。
她当然不是真的要去厨房,不过是因为尴尬躲出来而已。
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度华有些懊恼,都怪昭明和阿珠总在她面前喂狗粮,这才让她产生天命看着都有几分姿色的错觉。
平复了一下心情,度华这才来到客栈的厨房,随意点了几样早餐,就又回了客房。
……
“我和你一起回蕴秀山庄?”度华惊讶道。
“你救了我,蕴秀山庄必有重谢。”
“这不合适吧……”南胥月这一回去,免不了要和害了他的弟弟撕逼,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她一个外人在场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救了难道不是事实吗?”
那,就去?
嗯……这个重谢有多重?别误会,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就这样,度华跟着南胥月到了蕴秀山庄。
蕴秀山庄派出的人不少,在他回去之前,南老庄主就已经知道南胥月回来了。
在那之前,南胥月还特意去做了一把手杖,做出自己瘸了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他的腿明明好了呀。
“为了让南星晔付出代价。”南胥月明明是笑着的,度华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南星晔就是那个害了他的弟弟么?
“怎么,你也觉得我可怕吗?”见度华不说话,南胥月问道。
度华摇头:“他害你在先,你想报复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在想家业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当皇帝的,家业那么大,兄弟阋墙什么都是小事,还有弑父上位的呢。
话又说回来,南胥月他弟弟敢对自己哥哥动手,作为他们父亲的南庄主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