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蒙受不白之冤,被孟宗主打下断崖,尚且不知生死。”
“即便我势单力薄,定也要为我师父讨回公道。”
“时至今日,我才真正知晓为何师父总处处提防着孟宗主,竟不知正义凛然的外表之下,藏着一张虚伪至极的面容。”
“够了!”孟晚林捂着自己的额头,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刺耳。
“你口中,那虚伪至极之人,不是旁人而是我的父亲。”
“那你告诉我,你父亲如此设局陷害师父,究竟是真的想为武林铲除祸患,还是想将天玄功据为己有!”
“阿遒,你怎么就如此断定是父亲所为?”
宇文遒紧盯着女子,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我所言或许有虚,若这话是墨尘所言,又当如何。”
“林林,你还不知道,墨尘就是时安,那个陪同我们一路的武林高手,就是金麟宗内孟宗主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治好的病秧子。”
“时大哥···时大哥是墨师兄?”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女子跌坐在石块之上,陷入沉思。
身侧的人影跟着在火光下坐下,淡淡开口。
“我想若不是情况危急,墨大哥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冒着万般的风险去救师父。”
火光跳跃着映在石壁上,闪烁在二人的瞳孔之中,整个山洞内突然静的可怕。
良久,男子低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洞内。
“林林,在你没醒来之前,我也想过许多种原因,为何墨大哥要如此伪装自己,为何师父会遭受诬陷。”
“直到我回想起断崖边,孟宗主与墨大哥所用的剑术如出一辙,也许这就是墨大哥不愿让人知晓他会武功的原因。”
“或者说,只是为了不让孟宗主知晓。”
“整个江湖都知晓孟宗主与逝去的墨怀风有多么深的交情,谁人不知孟宗主一度将墨大哥视为己出,甚至是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更有人扬言金麟宗也会是墨大哥的囊中之物。”
“如此浓厚的情谊,尽心尽力的照顾,墨大哥为何还要处处提防?我想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绝不会是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别说了。”
孟晚林轻咬着薄唇,唇色有些泛白。
即便在后山之上,甘爷爷的话让她产生过怀疑,但她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当她得知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后,她再也不能够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麻痹自己。
那个在自己心中曾经无比高大的形象,已然出现了裂缝。
如果可以。
她多么希望这不过是一场梦。
在她没有清醒之前,一切都还在原点。
“此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会回宗内查清,若真是父亲所为,我必不会让南姐姐蒙受冤屈。”
“如你所说,虽然天玄功被废,南姐姐深受重伤与墨师兄跌入瀑布之中,但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南姐姐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娇小的手抚上宇文遒紧攥着的拳,嘴角的笑十分平静。
“阿遒,若你想入山寻他们,我陪你一起去。”
“林林。”
少年的心头微怔,在女子坚定的眼神面前,自己显得那么渺小。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她,却如此坦荡。
少年张开双臂将女子紧紧地拥入怀中,不愿松开。
肩膀处的衣衫,随着怀中人的抽搐,不觉得湿了一些。
此时的他们,虽然狼狈不堪,但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彼此。
清晨浓雾笼罩在整个山谷之中,随着朝阳的升起渐渐淡去,微风里卷着水汽和各种花香,吹入人的鼻尖。
若是人间真有仙境,或许就在眼前了。
南偲九站在屋前,如往日那般晨练,空空如也的丹田之中,渐渐恢复一阵暖意。
但女子的面上没有丝毫的震惊,只是随意打着掌法。
“南偲九,过来吃粥!”
屋内穿出一个声音,惹得女子投过好奇的目光。
不知是何人在此地造的木屋,屋子不大可吃穿用具样样皆有,甚至屋内的米缸里还留着大半的陈米。
“来了。”
坐在男子的身侧,南偲九如坐针毡只是埋头喝粥,沉默不语。
两只肿胀的眼圈,还在提醒着自己昨夜有多么丢人。
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如此清醒的在他人面前痛哭。
“陈米不大好吃,不过也能果腹,一会儿我去山谷中再寻些吃的来。”
“啊?”
“哦。”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狭小的屋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终是寻不到其他的借口。
在自己开口之前,身侧传来短促的笑声。
“南偲九,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是不是有些晚了。”
女子以掌化拳,拍在桌上。
“我······你若将昨夜的事情说出去,我定不饶你。”
“别担心,等我治好你的内伤之后,你想怎样不饶我都可以。”
惨白的手指探向女子的脉搏,南偲九抬眸对上那双清亮无比的眸子。
男子担忧的神色逐渐转变为惊讶。
“你的内力竟在慢慢恢复。”
“恢复的其实不是我的内力,而是天玄功。”
昨日的伤痕犹在,南偲九表情淡了下去,眼底盛着的零星羞涩也转瞬即逝。
“那一掌卸下的不是天玄功,而是我原本的内力。”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只想用真实的功力去击败孟青松,我不曾想到···”
温柔的语调急忙岔开话题。
“没想到天玄功如此神奇,还可隐匿起来。”
“不过这种功夫不好控制,不如我教你些别的,日后也好防身用。”
“加上虚怀诀内的招式,定能将二者融合,此后你便也不必再受魔功的困扰。”
“虚怀诀!”
南偲九倏地站了起来,口中呢喃道:“以有化无···竟是这个意思。”
她面露喜色从床头取出一物,而后声音又跟着低沉了下去。
“虚怀诀还在,只不过浸了水,有些看不大清。”
“待日头出来后,我拿出去晒一晒,兴许还能认得几个字。”
“南偲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