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柔地触碰着柔软的脸庞,男子眸中复杂的情绪忽然跟着消散开来。
“放心睡吧,不会有野狼来了。”
“吓唬这么小的娃娃,不大对吧。”
南偲九在男子的身旁坐下,轻轻拍在斗篷之上。
“既然睡着了,便给我吧,我来守着就好,你去歇一歇。”
“还不到两个时辰,南偲九,你来早了。”
男子别过身去,抱着怀中的孩子不肯松手。
女子轻笑出声:“咱们杀伐果断的剑客,也有柔情的一面,着实让人想不到。”
“我有些睡不着,就先过来了,左右不差这些时候,你先去歇一会儿,孩子我来抱就好。”
“她才刚刚睡下,待她睡得安稳一些了,再给你抱。”
没想到杀起人来从不含糊的时安,如今抱着这个娃娃,眉目里尽是温情。
“怎会睡不着?你那傻徒弟刚才可是站着都要睡着了。”
女子的目光痴痴地望向火光,丢了些树枝进去。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情。”
“怎么了,你小时候也如她一般,被人丢弃了。”
“恩,是啊。”
南偲九淡淡地回道。
“我也不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一个。”
男子愣了愣神,低头不语。
“小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我出去游玩,与我说庙会中的好玩的和好吃的,那日的我开心极了。”
“直到我看见他拿着银袋子,将我一人留在了狗市,我才知晓,我被他丢下了。”
南偲九的手放在斗篷上,眼中满是疼惜。
“浠凡与我一样,若不是为着她家中的幼弟,她也不会被发卖。也许正是这样,她才会对这孩子如此上心,连自己珍爱的斗篷都给这孩子盖上。”
“不是每个父母都在意的自己的孩子,没有选择你,是你父亲的过错,这种人不值得你伤情。”
时安的视线定格在女子的面上。
他好似能够看到许多年前,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儿,在街道中彷徨无措。
若他能够早些遇着她,定不会叫她受这么多的苦。
男子轻柔地将孩子放入女子的怀中,掖着深色的斗篷,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时安,怎么了?”
“就是感觉这件斗篷,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我当作什么,这斗篷浠凡日日都披着,你自然是见过的,快去歇息吧。”
不是。
男子很清楚自己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不是这个。
这件斗篷究竟在何处见过。
竟有些想不起来。
“也罢,我去睡一会儿,有什么事,可来唤我。”
“恩。”
天空微微泛白,柴堆逐渐燃尽,时安从树下走了过来,远远便瞧见火堆旁,依偎在一处的两个背影。
女子抱着怀中的孩子,头自然的倾斜倒向男子的肩上。
男子乌黑的发丝垂直而下,些许与女子的长发,混在了一处。
时安的眉梢跳动了一下,紧接着皱起,径直坐在了马车外头。
“哇~哇~哇~”
婴孩的啼哭声打破了林中的静谧。
南偲九急忙轻拍了两下,正准备回头叫着身侧的男子,男子侧过头来,与她正对在一处。
二人的鼻尖触碰在一处,南偲九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双桃花眼。
脸颊浮起几缕红晕。
“那个······那个,孩子醒了。”
桃花眼含着笑意,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味,男子的鼻尖探向前,轻轻蹭了一下。
“恩,我们收拾下,该出发了。”
南偲九立马向后仰去,结结巴巴地回道:“哦···哦,好。”
上了马车之后,婴孩便一直搂在王浠凡的怀中,本啼哭的娃娃,在女子轻声的哼唱下,变得乖巧许多。
“你们看,这孩子很是喜欢浠凡呢。”
南偲九掰着手中的烤饼,分给马车内的人。
“南姐姐,说的不错,这孩子在小浠姐姐怀中,才最是乖巧。”
“小方遒,时安,你们在外头驾着马车,也多少吃点。”
少年一口咬在饼上,嘴里含糊着回话:“嗯嗯,还是师父疼我,我正好饿了。”
“哦哦哦,时大哥说了,他不吃。”
车帘随风摆动起一角,南偲九正巧能够瞥到时安的侧脸,这阴沉的样子,分明是生气了。
谁又惹着他了。
不一会儿,少年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师父,前边有个村子!”
“太好了,这回可以给娃娃寻些奶水了,也许村子里会有刚生产过的妇人,或者牛羊的奶水,也都可以。”
王浠凡笑着看向怀中的婴孩,柔声说道:“你不用再挨饿了,可开心?”
南偲九探出头去,村子看上去十分简朴,几根树桩支撑起一个门头,门头下处的角落里,立着一个石碑。
“佑儿村。”
孟晚林也好奇地望了过去:“这个村子名字还蛮好听的。”
“吁!”
时安拉紧手中的缰绳,下了马车,走到前边牵着马匹。
家家户户都各自有人在忙着晾晒,一个老人在孙子的搀扶下,蹒跚而行。
男子走上前询问:“老伯,不知村子内可有刚生产完的女子,或是有饲养牛羊?”
老人拄着手里的拐杖,不悦地回道:“你这后生,问这些作甚。”
南偲九从马车内跳了下来,几步走到男子身侧,笑着开口:“老伯您别误会了,我们家中的娃娃还小,经过你们村子,想讨些奶水来喂娃娃。”
“哦,原来如此。”
老人上下打量着南偲九,轻蔑地说道:“你不也是女人,要旁人的奶水作甚。”
“你这老人家,不过是问你有没有,回答便是了,怎的这么多话。”
南偲九见时安面色不悦,急忙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后头。
“老伯,您误会了,娃娃不是我的,所以才会冒昧开口。”
老人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继续问道:“不知是个女娃还是男娃?”
时安双手叉在腰间,不耐烦地回着:“问你有没有奶水,你就直接说便是了,这与男娃、女娃,有何干系!”
老人摇头取笑男子:“亏你还是男儿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得。”
“我们村子里无人饲养牛羊,不过生产的妇人倒是有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