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想见的人不是我,奈何南若秋将自己锁在房中,不知在做些什么。”
“林林说他旧疾犯了,许是在歇息。”
“你瞧瞧,这长得好看的人,大多都靠不住。”
南偲九接过药碗,轻轻呡了一口,果然苦的非常,五官顿时扭曲在了一起。
“喏。”
时安塞了一块饴糖在女子的口中,扁了扁嘴。
“还真让那家伙说中了,胆大包天的南偲九竟会怕喝苦药。”
“我还想着浠凡去盛药还要一会儿,没想到你帮她端来了。”
女子含着嘴里的饴糖,眉目缓和了许多。
时安浓眉挑了挑:“快些喝,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子,心却大的很,你关心的人倒是不少。”
“时安,可要与我们一起去建陵城?”
南偲九放下手里的碗,嘴角含着笑意,她知晓时安为何回来。
那些看似冷冰冰的人,其实更容易被温暖所惑。
正因为从未有过朋友,才会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自己,与他都是这般的人。
“你要去建陵城?”男子的手往里掖着被褥。
“宫里来人,小方遒要回去了,定不会留林林一人在此,恰巧我也有事要去建陵城。”
时安仔细地看着女子的双眸:“只是恰巧?”
“还是你一早便想好了解决了冀州城的事情后,就此南下。”
“有的时候我真的有些奇怪,为何你事事都能预料如此准确,我甚至觉得你好似早就知道。”
“就像是你那傻徒弟说的,你莫非真是天上来的仙人?”
女子被逗得发笑。
“时安,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也就小方遒说着玩的,你怎会相信?”
“所以,你如何想的,是否与我们一道?”
男子端着碗,缓缓站了起来:“说来也巧,此番我也打算南下,不过建陵城内势力交错不适合我这样的人,走到哪儿算哪儿。”
“你好生歇息,南若秋那边我替你看着,放心他死不了。”
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一女子蒙着面纱,将一锭银子塞在官差的手里。
“行吧,快点啊,别耽误我换班。”
“知道了,多谢官爷。”
女子提着篮子,向里走去,老远便听见阵阵的咳嗽声。
“咳咳······”
“林城主,林城主。”
林友仁听到有人唤着自己,回头望着牢门前的那个女子。
“姑娘···姑娘,可是明泽让你来看老夫?”
女子取下面纱,轻点着头,从篮子里取出一件棉衣,递了过去。
“林城主,牢房里阴暗湿冷,您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儿还有些吃食,你且先吃一些。”
林友仁将棉衣披在身上,接过女子手中的木箸,眼神落在女子的斗篷之上。
那是明泽的斗篷,如此贴身之物怎会出现在此女子的身上。
莫非她就是明泽口中的那位姑娘?
“王姑娘。”
王浠凡微微一颤,低声应着:“是。”
林友仁筷中夹起的糕点,无声地滑进了盘中,沧桑的脸上眉眼紧皱,小心地问道:“明······明泽他,可是出了事?”
“林城主,我······”
女子的话梗在喉中,不知如何说出口。
林友仁紧闭双目,唇齿间的颜色变得深了一些,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明泽,明泽他让我转告林城主,此生他不能尽孝,愿城主能够原谅他。”
“呵呵呵呵。”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林友仁苦笑着,缓慢地站了起来。
“王姑娘,多谢,此处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来的地方,还是早些离开。”
女子双手抓着栏杆,声线低了许多。
“林城主,你放心,已有人愿意为你求情,或可不必流放苦寒之地。”
“林城主,你只需耐心等着,明泽已经不在了,日后我必定会替他好好照顾你。”
林友仁愧疚地低下头来。
“王姑娘,你听老夫一言,明泽已死一切到此为止,老夫不需要姑娘帮忙,也不需要姑娘照料。”
“你该是给自己另寻良人才是,忘了明泽吧,你是个好姑娘,是老夫目光短浅,不该阻碍你与明泽之间的婚事。”
“哎,老夫又怎能用情义困住你的后半生。”
“王姑娘,你走吧,日后也不必再来了。我儿不在了,老夫是生是死已不重要。”
林友仁背对着女子,深深叹着气。
眼下无人能救自己,棋局之上,自己已成弃子,不论哪一方都必然不会留自己活命。
“林城主。”
“王姑娘,珍重。”
王浠凡跪在地上,叩拜着:“林城主,我既然答应了明泽的求娶,此后便是林家的人,城主不必再说。”
女子走出监狱,分别给守狱的官差塞着银两。
“还请各位官爷替小女子好生照顾林城主。”
“好好好,姑娘放心,我等必然办到。”
王浠凡向外走去,身后传来隐约的对话。
“这女子是何人,如今人人都对林友仁喊打喊杀,竟还有人愿意为他奔走,也真是奇怪?”
“诶,话不能这样说,说不定啊,是从前受过林友仁的恩惠。”
“恩不恩惠我可不懂,这人都活不过今日了,这姑娘还傻乎乎的送银子给我们花,这不要白不要啊!”
“我们好歹收了人家的银钱,还是给里边的准备些像样的吃食,让其上路也走的安然。”
“也罢,你说的也对,那我这就去买些酒肉来。”
活不过今日!
怎么可能,昨夜南偲九分明说会替林友仁求情。
王浠凡匆忙赶到南偲九的房间,屋内空无一人,出门正撞上前来洒扫的婢女。
“你可知南姑娘去了何处?”
婢女见女子神情焦急,欠身回道:“回姑娘,南姑娘一早就去了书房,应是在与宋大人议事。”
南偲九没想到朝廷来的旨意,不仅仅是召宇文遒回去,同时还下了口谕,要林友仁的命。
“宋大人,你我皆知晓此事原委,林友仁罪不至死。”
宋诏坐在案前,核对着城主府内的账册,手中的字顿了顿。
“南姑娘,本官又何尝不知,可此番乃是圣上的旨意,今日午时三刻必要问斩,一刻也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