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偲九顿了顿:“冀州城内外皆不太平,将你们留在此处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带你们所去的那处,只是用以过渡,待你们有能力自保,便可寻更好的去处,随时都可离开。”
离得近的几个女子面面相觑,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带着大家逃离此处,却不想已经有人为她们设想好了以后得种种。
屋内的女子们纷纷跪了下来,口中的誓言说给自己,也同样说给他人。
“我们愿意追随恩人,一切听从恩人的安排。”
“好,既然你们愿意随我而去,我必然会护你们每个人周全。”南偲九凝视着每一个人,眸中是无比的坚定。
隔壁的屋内,方遒正舒展着筋骨,听见几下“咚咚”的叩门声,外头隐约是个女子的样子。
少年转头看向里侧,那正悠然煮茶的公子,抱怨了几句:“不是吧,南大哥,你的行情也太好了,这城主府内都来了几个走错门的丫鬟了。”
时安在旁整理着自己的腕带,调侃道:“这人啊,还是不能穿的花花绿绿的,这引得蝴蝶都瞧花了眼。”
“时兄弟言之有理,长得稳妥些也不错。”南若秋举起茶盏,眉眼弯起。
“我去开门就是,这次就说南大哥睡下了。”
方遒摇着头,这二人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日日说话都夹枪带棒的,自己夹在中间很是别扭。
少年开门,正对上一张泪如梨花的女子,脸上的笑容尴尬地收了回去。
“姑娘来的不巧,南大哥正小憩着。”
“请问时公子可在?”女子惨白着一张脸,娇滴滴地咬着嘴唇。
“时大哥,这回是找你的。”少年敞开房门,向里望了过去。
时安瞧清那女子的相貌,眉间微皱,合上房门走了出去。
方遒翘着腿,挠了挠头:“原来时大哥这般低调,也能招来蝴蝶啊。”
烧好的滚水顺着杯壁浇了下来,紧缩着的茶叶疯狂的吸着水分,瞬间舒展开来。
“也未必是蝴蝶,当心让蜜蜂蜇上一口。”
“南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方遒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那女子柔弱的不禁风吹,怎会是只蜇人的蜜蜂。
“茶泡好了,方小兄弟不如一起品品。”男子轻吹着茶盏上方的热气。
无人的院落之中,柔弱的身躯还未开口便跪了下去。
“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时安静静地立在院中,一手叉在腰间,听着女子哭诉,丝毫没有想要扶人的意思。
“在江齐城,公子替小女子赎回了奴籍,后又为着小女子的安危,一路跟随至泗水镇上,更是不顾危险救下了小女子,香雪心中感念万分。”
香雪抬起手作拂泪的姿态,一边哭诉着,一边轻颤着,水汪汪的眸子惹人怜惜。
男子无动于衷地立在她的面前,不曾开口言语。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怎能坐视不理,香雪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左右。”
男子浓眉挑起,浅浅的内双微眯,嘴里的语气有些戏谑。
“你,想跟着我?”
“香雪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一生,为公子洗衣做饭,以报恩情!”女子双手伏地,头轻轻碰在卵石之上。
院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男子半蹲而下,嘴角扬起:“把头抬起来。”
女子有些错愕,乖乖抬起了头。
“你要为我洗衣做饭报答恩情,那你可知我是做什么的。”
香雪猜不透男子的情绪,点头而后又摇起头来。
时安一手抚上女子的下巴,对上那双落泪的眸子,轻吐着几个字:“我,是个杀手。”
“你这般会哭,可见的了我杀人的样子,那日在泗水镇上,你可是吓得坐在了地上啊。”
女子的泪停在眼角,呆滞了一瞬,双手扯着男子的衣袖,声音软糯。
“香雪不介意公子的身份,只愿陪在公子左右。”
“那你可会杀人?”男子紧紧盯着女子,女子好似想到了什么,双手忽的松开坐在了地上。
“不······不会,我不会。”
“姑娘真是健忘啊,你不会?可是忘了井中的孩童!”
男子起身冷冷道:“我将你从季长礼府上赎出,曾劝你好生过活,是你自己选择将银两贴补你的男人,而后才会被那男人卖去抵了赌债。”
“我们将你救出,你却不愿放过一个三岁的娃娃,你该不会觉得我与寻常男子一样蠢笨,你落几滴泪就会心软,就会成为你下一个套住的对象吧。”
“不,不是的,那孩子是自己掉进去的,与我······与我无关!”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泪如雨下。
“我的身边从不留女子,你若想寻旁的出路,我可赠你一笔银两,至于怎么活是你自己的选择。”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袋银两,放在香雪的手里,贴近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去泗水镇,是为了救你?你与她们不同,你的命是你自己作践至此。”
“你该庆幸我不杀女人,否则在泗水镇时你就该在井下,陪着那个娃娃了。”
女子惊讶地微张着嘴,眸中满是惊愕,连忙向后退去,顾不得抹面上的泪水,便跑出了院子。
男子双手叉在腰间,背对着月洞门,低声说道:“南偲九,看戏看了许久,也该够了吧。”
南偲九没想到香雪竟杀了小宝,难怪他们救人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说不曾见过那个孩童。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男子转身在石登上坐下,抬眼问道:“有事找我?你在院外等了许久,该不会只是为了看戏吧。”
南偲九自是知晓香雪的想法,只是不知她并非良善之辈,本想用她试一试时安,看看时安是何反应,若他是个优柔寡断、蠢笨之人,自己也就不用开口求他帮忙。
“确实有事,我想请你同我一起护送这些女子上路。”
时安侧过脸,轻轻笑出了声:“请我?南偲九你是不是请错人了,我们那屋里可是有人不厌其烦煮着茶,等你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