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陛下,城外八百里处有异动,地面上有大批人马经过的痕迹,他们隐藏的很好,探查的人没发现他们的落脚地。”
覃文松皱眉:“再探。”
清源淡定的饮茶,就连目光也没从手上的书本上移开。
“多注意一点周遭的村庄,他们很有可能伪装成普通村民。”
侍卫匆匆离去,小皇帝第三次超绝不经意地再次看着丞相发起呆。
“在想什么?觉得自己羽翼未满,但是摄政王已经掩盖不住野心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出手了?”
覃文松放下手中的折子,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的书本。
“那上面到底是什么,比朕还好看吗?”
清源坐在软榻上,在他走近时瞬间合上:“陛下聪慧,应当早就倒背如流这其中的内容了。”
那个外面写着《中庸》的书,一看就跟普通的《中庸》不一样。
小皇帝轻哼:“丞相身为金科状元郎,难道不应该比朕更了解。”
“温故而知新罢了,陛下属实多想。”
清源一本正经地说着,却在小皇帝重新坐下时再次拿起那本并不普通的《中庸》。
覃文松微微吐了口气,看着《中庸》的神情格外势在必得。
城外的消息是在傍晚的时候传进宫中的。
密信放在手边,小皇帝擦弄着头发,冲着丞相示意:“忙了一天,爱卿也去洗洗吧。”
清源嘴角含笑,缓步走进了屏风后。
入水声响起,小皇帝三步并两步,两步并半步直直冲向软榻,拿起那本《中庸》迅速翻看。
第一页图文并茂,过快的阅读速度让在他意识到看到什么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大人,您为什么故意把那本书留下啊?”
008摸不着头脑。
白天明明千防万防着,怎么到了晚上就昏了头一样忘记了。
清源拨弄着水面:“小孩子不知道的好。”
他身为丞相,理应认真给皇上普及启蒙教育。
不然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算着时间,他从水池中出来,水花从他身上簌簌落下,刻意发出的声响让沉溺《中庸》的小皇帝猛地把赃物塞了回去。
他喉结滚动,整个人就像是只煮熟的大虾,下意识地朝着里间看去。
屏风遮盖了光景,却遮盖不住那道身影。
烛光下,小皇帝目光片刻不移地盯着,在丞相将要出来的时候,这才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密信。
“探子查到了吗?”
潮湿的气息随着声音的靠近都让覃文松脊背绷直。
“查到了。”
他声音干涩,热气迟迟不散:“丞相聪慧,摄政王的叛军的确隐藏在小村庄里面。”
探子已经在那村庄旁边插了眼,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清源盘腿坐下:“今天也要劳烦陛下给臣擦头发了。”
柔顺的发丝从指缝穿插,小皇帝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丞相穿衣松垮,他不敢垂眼,只认认真真地帮忙擦弄着头发。
“陛下,叛军休整需要时间,摄政王那边恐怕是在等待时机,在此之前,他怕是不会太安分。”
清源只管撩不管灭火,借着困意在烛光摇曳间熟睡。
小皇帝挑起他垂在脸侧的发丝,俯身轻嗅,目光中尽是痴迷。
大太监将烛光熄灭后目不斜视的退下,寂静的寝宫中只剩下两个人。
月光从窗口撒在房间里,隔着朦胧的昏暗,压抑的喘息消散在夜色里。
“啊——”
朴明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打湿。
他梦见太后从木箱中爬出来,质问他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了。
不仅如此,他还会梦见跟月妃缠绵反侧,而后那张小脸逐渐腐烂,整个人恶狠狠地掐他的脖子,厉声说他跟婢女厮混,注定不得好死。
管事再次被唤到房间,他匆匆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就连鞋子都穿反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从处理掉木箱之后,摄政王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对劲。
要不是白天他仍然条理清晰的指挥大军的行进,管事甚至都觉得他被折磨地疯了。
朴明整个人缩在床脚的黑暗里,颤声道:“太后被装进木箱送过来的时候就死了,对吧?”
“是,太后被送来的时候就死了。”
管家其实并没有确认,但是正常人都扭成那副模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月妃埋怨本王跟婢女纠缠不清,本王不该怀疑她。”朴明诡异的停顿了下,脸色阴沉,“那个勾引本王的婢女处理掉了?”
“扔进荒井里了。”管家耐心的依言回答。
“王爷,您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布局要走的稳,这是您之前教导属下的。”
谋求皇位,总是要稳扎稳打,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朴明揉着额角,这段时间他被梦折磨的身心俱疲,眼底压不住的乌黑和逐渐消瘦的体格都在提醒他,身体方面出了问题。
他轻出了口气:“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退下休息吧。”
管事担忧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息着离开。
朴明睁着眼睛恍惚间又睡了过去,这次的梦里没有太后,没有月妃。
但是他好似被困在枯井里,头朝下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感受着自己逐渐死去。
他再次从睡梦中挣扎着惊醒,想到那个扔到荒井里的婢女,他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要上早朝的正月二十。
漫长的假期让相看两厌的大臣们也颇为和颜悦色。
和他们的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的摄政王,不仅唇周长满了胡渣,整个人的身形都似乎有些佝偻下去,像是被繁重的东西压垮了腰。
大臣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那个正月初一出现在摄政王府门外的大木箱在私下被传的什么版本都有,那个李赖头说的更加瘆人。
朴明对那些小声议论的声音充耳不闻,那副阴翳的模样倒让以往那些巴结着他的大臣们望而却步,生怕触了霉头。
保皇党的愈发壮大,也说明摄政王在这场夺权的对弈间步步处于下风。
清源到的时候保皇党纷纷上前打招呼,朴明的视线瞬间转了过来,目光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
已至卯时,随着一声短促的鸟鸣,利箭咻的射出,直直朝着丞相的后心飞速接近。
朴明双眸瞪大,鼻腔中也兴奋的喘起了粗气,几乎能看见唐清源痛苦的倒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衣摆求他救命的场景。
清源却并不急迫,反而意味深长的朝着他勾唇笑了笑。
只见那支羽箭擦着丞相的肩膀越过去,就连衣袖也没勾到。
却直直穿透了摄政王的左臂。
搭弓射箭的是朴明手下最厉害的神射手,百米穿杨都是小儿科,绝不可能会失手,还精准地射到了朴明的身上。
难不成这个神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叛变了?
羽箭根本不等朴明反应,接二连三地飞射,将摄政王的四肢狠狠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有刺客!快护驾!”
老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乱糟糟地四处跑动着。
清源处在殿中正中间,却毫发无伤,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大批禁军很快涌出,小皇帝站在最中间手执长剑。
躲在树上的神射手很快就被禁军打下来,带到了殿前押跪在地上。
“摄政王,你看看这人是否眼熟?”
朴明嘴角挂着冷笑,他意识到他手下养的那批大军在悄无声息间被解决掉了。
左臂往前用力伸出,羽箭穿过整只手臂,血水将后半段全部染红。
他咬牙将四肢上其余的羽箭一根根拔掉,整个人也几乎被血水浸透。
“成王败寇,本王布局多年,竟然还是被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傀儡反扑撕咬。”
“一朝打雁还是被雁啄了眼,陛下,微臣甘拜下风。”
朴明做低伏小,拱手弯下腰,却在瞬间冲向稳稳坐在步辇上,看似无害的唐清源。
以小皇帝的在意程度,只要钳制了唐清源,小皇帝就会投鼠忌器,那么他就有一线生机。
清源含笑看着他冲过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离开了步辇。
朴明压根没想到唐清源的腿脚竟然已经完全康复了。
他一时太过吃惊,脑袋重重砸在步辇上。
“摄政王和月妃娘娘不愧是一对比翼双飞的奸夫淫妇,就连找死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清源站在小皇帝的旁边,双腿完全看不出受了重伤的模样。
保皇党在心中感动垂泪,丞相为了皇上夺权,不惜伪装成不良于行的模样。
“你说什么?!”
朴明就像是火药桶,只要提到月妃和太后就一点就炸。
清源挑眉:“没听清?月妃娘娘当初为了勾引臣故意扑过来,若不是臣躲避及时,岂不是平白被污了名声?”
“太险了,可惜月妃娘娘一头撞在了步辇上,身下流了好多的血,实在是太痛苦了,臣不忍心看着她饱受折磨只好将她的命一刀了断了。”
“月妃娘娘自称已经有了身孕,临死前还在喊着孩子生父的名字,不知道摄政王是否知道这个人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能叫什么?
朴明嘶吼着:“唐清源,你不得好死!”
又来到了恶人临死前的言语诅咒环节,清源提不起兴趣,朝着小皇帝轻笑:“他太丑了,还是杀了吧。”
鲜血溅高堂,这个野心勃勃执掌大权的摄政王轻飘飘地被禁军一剑封心。
大臣面面相觑,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皇室秘辛之一:摄政王反叛被当场革杀,据说是对后宫中的月妃娘娘爱而不得。
皇室秘辛之二:小皇帝跟丞相同吃同睡,且拒绝在及冠之前选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