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雨晴和向晴空来到7楼外科，向远航竟然同意见他们，于是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向晴空本来走得很快，忽然被曾雨晴拉住问：“你再看看我？精神面貌，状态还好吧？”
“你问了很多遍了，口红都补了三次了。信我，非常完美。”
曾雨晴点点头，有些紧张地背着手。
她在想待会儿见到人之后，要怎么说服他。
郑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除了负责见面流程，他还有另一件事要通知他们。
两人到的时候，郑星先带他们去精神科葛主任的办公室，说是关于向远航的病情需要和家属谈。
曾雨晴和向晴空交换一个眼神后心下明了，便跟着郑警官来见了葛主任。
葛主任请他们坐下，他看了面前的两人，再看了看一旁的警官才说道：“是这样的，我想问你们对他母亲的事情了解多少？”
曾雨晴低头想了片刻，再看了看向晴空才问：“葛医生是觉得这和他的病情有关？”
葛主任点头，继续说道：“我与他谈过几次，今天早上他的状况和前几天比明显有了好转。啊，当然，离恢复健康还是差了很多。这种病人会有病情反复都是常事，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曾雨晴点点头，给对方肯定的回应，请他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发现，提到母亲去世的事情，他就不太愿意说下去。并且据我了解他的母亲也有精神类疾病。所以我想请你们家属试试，看看能不能让他主动倾诉这件事情。”
向晴空摇头说：“医生，他不想提就证明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一种创伤，让他面对创伤难道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吗？”
葛主任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这确实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但如果对他的病情有帮助，我的建议是值得一试。所以才需要与你们家属商量。如果中途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终止。”
向晴空看向曾雨晴，只见她低头思考着什么，没有回应。
曾雨晴想起来，春节那次，向远航误会她调查过他的家庭也是因为提到了他的母亲。之后他就有点情绪化。
她想了很久才问：“之前他的导师说他的母亲在他考上大学之后才跳河身亡，也有说是发病后意外身亡的。他母亲有精神疾病，难道这背后会有什么隐情？”
葛主任就说：“这就需要你们的协助了，患者防备心很强，若非亲近的信任的人，有些事是不会说出口的。”
曾雨晴又转头看了看向晴空，向晴空读懂了她的意思就小声说：“我知道的和你差不多。这些事他很少提的。”
向晴空眼神示意了一下曾雨晴，曾雨晴就指着自己问：“又是我去问？”上次提到一点就搞出误会，要是直接问，会炸毛吧。
“因为他会和我说的概率更低啊。”
葛主任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后续治疗除了按时服药之外，信任的亲人陪伴也很重要。幸好他还有你们，很多患者的家人反而是压力来源。”
“你们可以先商量看看，有任何情况都可以来找我。”
曾雨晴点头感激道：“谢谢葛主任！”
从精神科回来之后，心事重重的两人反而没有方才想要见面的迫切。
郑星让同事给曾雨晴做了扫描检查之后，才让她进了病房，里面是小卫警官在守着。
病房打开，曾雨晴进去看见向远航就坐在床上。
他整个人清瘦了许多，换了套自己的衣服。胡子也刮干净了，头发也像是打理过的。
更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睛里有了些神采，和之前心如死灰的眼神完全不同。
向远航看了曾雨晴一会儿，又移开了目光，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小卫警官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不好意思，按规定我必须在这儿。不过最后可以给你们一分钟单独说话时间。”
“谢谢。”曾雨晴道谢之后坐到了向远航对面。
这时向晴空忽然出现在门口，大声喊道：“我不进去，就问一个问题。向远航，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向远航抬头，平静地说：“我看见了。你输密码的时候。”
“不可能，我小心着呢！况且我经常换密码。”
“图案密码没换。”
向晴空愣了一瞬，又说：“图……那你也不可能看见。”
向远航不好说的太直白，就委婉提示他：“窗户。你习惯不好。”
“窗……”向晴空这下恍然大悟，不甘心地说：“行吧，不打扰你了。”随即消失在了门口。
向晴空的手机密码是三天一换，都是不重复的。但他还是设了个图案密码，以免自己的记忆混乱，留个备用。
只是这个密码他很少用，也就用过三次。
至于窗户的问题，好吧，他承认确实是他习惯不好。
向晴空这一打岔，曾雨晴和向远航之间的气氛反而没有那么尴尬了。
曾雨晴握着向远航的手，让他不要抗拒。
事实上她有点“近乡情怯”，不知该从什么角度让他能敞开心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都不是大家能预料到的。
这次向远航没有躲开她。
“你，还会头晕吗？身体好些了吗？”向远航还是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声音颤抖着关心道。
曾雨晴握紧他的手，她准备了好多话想说，可是被对方一问，好些话又说不出口了。
“我好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他的左手还缠着绷带，伤口肯定还没长好。
两人保持这个握着手姿势，沉默了好一阵。
还是向远航先开口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曾雨晴回答他：“等你想说的时候，就会和我说的。”
向远航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是难以置信的感动。
曾雨晴微笑着说：“你总算愿意看着我了。”
她伸出手贴近他清瘦的脸颊，温声道：“远航，你以前说过你很信任我。那你答应我，以后你会一直相信我，好不好？”
“姐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曾雨晴摇了摇头，觉得“失望”这个词不合适，倒不如说是“无奈”。
世事无常，因果循环。所谓劫数，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