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来来来，上次你儿子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你看这是不是他？”
叫住莫友德的是鞋厂的工友阿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在厂里打工好些年了。网络新热点玩儿得贼溜，厂里搞直播招聘、卖货宣传都是他来负责。
他给莫友德看的是一个视频，是曾雨晴送父母走的那天，被记者拍到的视频。向远航的脸不小心入镜了。
莫友德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说：“是他吧。旁边这女的是他的领导，我见过。”
“领导？你还不知道啊？”阿讯惊讶道：“你看看这个。”
他的手指滑动切了App，然后点开一个讨论帖，标题是——“震惊！本地民营企业女总裁年下禁忌恋情曝光！包养？or真爱？”
阿讯捡了重要的几段念给莫友德听：“据知情人士爆料，曾总还有和向某结婚的打算，但是被前夫联合自己父母给阻止了。前夫缺德有目共睹，加上这对重男轻女的父母一通骚操作，曾总迫于无奈为保公司不受舆论影响主动让出股权。
当总裁不再是总裁，年下小狼狗依旧对她不离不弃。虽然有人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曾总给的钱太多了。但本楼主认为这是真爱没跑了。”
阿讯又说：“老莫你这儿子有点本事，能傍上富婆啊。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一个？我就不要求富婆了，就他们公司的女同事随便哪个都行。”
莫友德狐疑地说：“他的那个女朋友我见过，跟这女的不是一个人。”
两人就这件事聊了半天，莫友德还看了下面的回帖。
“这男的就是图钱啊，什么真爱？标题党去S。评论区恋爱脑都醒醒。”
“就许男的找年轻漂亮的，就不许女的找小鲜肉吗？再说了人女老板离异多年，找个对象怎么了？”
“歪个楼，这牌子的零食好吃吗？最近想屯点零食追剧吃。”
这条下面回复的全是零食链接和评价。
“看到照片我忽然想起个视频哎——华南校园恶犬伤人一男子见义勇为.mp4”
阿讯点开视频，就发现视频中的男人就是莫友德的儿子，被狗咬伤的就是曾雨晴。
阿讯说：“你看看，这绝不是下属和领导的关系。我猜哈，你儿子是觉得，你这个爸会给他丢人。万一到手的富婆把他甩了，他不就人财两空了。所以之前那个，是演给你看的，就是用来敲打你的。”
莫友德怒道：“我去找这个臭小子，他敢骗老子！”
阿讯急忙拦住他，劝道：“哎，老莫，你等等，冷静。既然你儿子那么怕你的身份暴露，不如你就利用这个事情从他那儿搞点钱。他飞上枝头了，不能苦了老爹吧。”
莫友德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换作以前他早就去找儿子吵架去了。
换个方向想想，他既然这么怕那女人知道，这就是个把柄。有把柄就能用来换钱。
他这种人的思考回路也是从来没变过，以前是想着把自己老婆送去贿赂领导，顺便掌握领导的把柄。
现在也是这样，无非就是图财。
期中考结束那天，傅瑞冬跟于浩飞、许成涛约好，考完了去篮球场打球。
连续多天的高压学习，孩子们释放压力都难。
好不容易考完了，必须松松筋骨。许成涛早就等在球场边儿上了，幸好今天天气不错。
于浩飞已经脱了外套，拉开架势，做准备活动了。
许成涛问他们：“先说好哈不许对答案，就这几天，我压力就快爆表了。等高考的时候，我会宕机的吧。”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杞人忧天了？”傅瑞冬问道。
“没法不忧啊，我妈已经在考虑给我选专业了。问题是我连以后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于浩飞压着腿说：“哎，你以前不是写过一篇作文，说自己的梦想是当航天飞行员嘛。”
“命题作文，你总得写点啥交差吧。航天录取分数可高了，就我这样的考不起啊。”许成涛摊手，一副我自己什么水平你们还不知道的样子。
于浩飞就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我爸说以后的专业，也许不是你从事的行业。所以，选个自己喜欢的就行。说不定明天就小行星撞地球了。”
傅瑞冬点点头，她妈妈就是个例子。
许成涛看他点头就问：“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觉得耗子他爸说的对，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过好现在，选个自己喜欢的事儿做就行，免得后悔。”
许成涛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就问：“我不爱考试难道就能不考吗？”
“你别抬杠啊，你忘了向老师说过考试是逃不开的，与其让考试虐我们，不如我们把考试当boss去虐它。”
于浩飞拿起篮球说：“行了，别搞人生哲学了，你们谁先来？”
许成涛自告奋勇地举手喊：“我先来！”
先贤们已经习惯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习惯了用已有的经验与认知去预测未来的可能性。后辈们也希望极尽所能地去做到这一点。
可即便是经验主义者也无法否认意外总是会以超出预期的方式发生。
莫友德的手术就安排在今天。
住院的事情向晴空已经安排好了，他先预交了一万块住院费，以后有需要再补。
向晴空的意思是，这老头动了刀，至少要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的。等伤口愈合拆线，也要休养一阵子。
这人自私自利，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总而言之就是拖延战术，等曾雨晴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腾出手来处理他。
如果这老头提出过分的要求，他就拿升职后的工资给他画大饼。
一定要在今年先把这颗定时炸弹给按住。
傅瑞冬和许成涛在校门口等家长来接。
因为堵车的原因曾雨晴来得有些晚，她把车停在离学校有100米的路边。
傅瑞冬看见自己妈妈，跟许成涛道别后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曾雨晴一见儿子就问他：“怎么满头大汗的？”
傅瑞冬就说：“刚刚和同学一起打了球。”
“老板，你好。”他们母子俩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这人就是本来应该在医院做手术的莫友德。
“这是你的儿子吧。”一边说一边搭上了孩子的肩膀。
曾雨晴看了看四周，挡在孩子的身前问：“老伯，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你帮我带句话给向远航，都是一家人，以后还要多多照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