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嘟——
接听电话的声音响起。
我:“你好,娜塔莉小姐。”
娜塔莉:“哇,是欧阳先生啊!好久没有联系了,怎么,你想我了吗?”
我要:“嗯,最近生活顺利吗?”
娜塔莉:“还行吧,不过我虚拟主播的工作凉了,因为开播后没多久就有人挖出了我的过往经历,真是太可恶了!现在我得考虑去找点别的工作了,不然光靠积蓄坐吃山空可不行啊。”
我:“啊哈哈,找点常规点的工作吧,祝你顺利。话说,我可以跟佐藤聊聊吗?”
娜塔莉:“好啊,我把电话给她。瞳子,你的电话!”
佐藤:“嗯……欧阳先生。你好。”
我:“你好,佐藤小姐,最近过得可好?”
佐藤:“娜塔莉照顾得我很好,没什么大事。”
我:“那就好。”
佐藤:“只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办法完全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昨天晚上,我又梦到小凌了。她就在房间里陪我一起聊天,告诉我……未来在农场里,自己想开个池塘养些小鱼……还有,我们的钱应该怎么花……未来应该怎么过……(啜泣)”
我:“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一直强忍着也不好。”
佐藤:“呜……欧阳先生……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或许真的是我太贪心了吧。曲凌婷的生活已经够好了,是我太贪得无厌,又自不量力……大家最后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因为我……”
我:“佐藤小姐,你没必要这样想。柠溪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们。这全都是我的问题。”
佐藤:“不……即使你没有来曲凌婷,我也依旧会和阿索卡、柠溪爆发矛盾。到时候,说不定我就会像小凌一样惨死,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如今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惩罚的形式罢了。”
我:“你的悲伤,你的仇恨,我会把它们终结掉……给你一个交代。”
佐藤:“如果报仇就是杀死柠溪,那我宁愿你现在就杀了我,让我去和小凌团聚。”
我:“佐藤小姐……”
佐藤:“抱歉……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给我打电话,我没事的……没事……祝你好运。”
挂断电话声。
我长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牛仔:“我说了我的潜入方案一定可行!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船长:“别逗了韦斯特,你只是在一昧的臆想,你知道FJpd总部是戒备多森严,多恐怖的地方吗?这可不是什么常规任务,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误了我们全都得玩完。”
桌子那边,牛仔和船长正在为潜入FJpd总部的行动而争论个没完,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超过半个小时了,一旁坐在沙发上的我和米兰达洛特很难插上话。
尽管牛仔一直自信满满的提出他的主意,但我能从他与船长争论时不时躲闪的眼神中感受到,其实他也只是在逞强。
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任务,对自己提出的方法心里也没底,只能用豪言壮语来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慌,我猜测是这样。
假如没有船长一直在牵制着他,他或许还能做出更多类似在慈木酒吧当众杀人的鲁莽行径。
牛仔:“算了,您是老大嘛,您说的都对。我看今晚也吵不出个什么结果,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去睡觉,等明天达芙妮那边获得进一步的情报了再谈计划吧。”
船长:“你这话说的,难道一直在纠缠不清的那个人是我吗?”
终于,这两个人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在情报尚不明晰的情况下,谈论这场艰巨的任务只会给所有人徒增焦虑。
而这些焦虑一方面来自于柠溪近期在波尔顿市愈演愈烈的暴乱行动,另一方面则来自于海盗帮对于FJpd本能般的恐惧。
一直在一旁的桌子上写些什么的佩拉汀也露出尴尬的笑容,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试图去安抚两人的情绪。
另一边坐在电脑前的达芙妮也无奈的耸耸肩,然而牛仔和船长依旧在不停地碎碎念着。
佩拉汀:“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了,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忙呢。”
佩拉汀将牛仔和船长推出房间后,达芙妮也行了一礼离开。佩拉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仍旧坐在沙发上喝热饮的我们,将桌子上摊开的笔记本合起来收到手中。
佩拉汀:“唉,最近大家的压力都挺大的啊。”
我:“是,不过我能理解这种情况。虽然之前我们也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但是这一次要面对的困难以及风险都是前所未有过的。波尔顿市警察就算腐败再严重,也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佩拉汀:“这就是所谓的‘瓶颈期’吧。到了这个时期,每前进一步,都会觉得吃力,但如果能真正坚持下去,努力做到,也许就能取得很大的突破呢。时间不早了,你们二位还不休息吗?”
我:“啊……我们还想多烤会儿火。毕竟这两天降温降的厉害,卧室里实在是有点冷,而且米兰达她现在到了生理期,我觉得应该多暖暖身子。”
我看了一眼身侧的米兰达,她正弓着身体,双手捧着热水杯置于身前,皱着眉头。
米兰达洛特:“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那冰的像石头一样的被子了,然后我的肚子就更痛了,太可怕了!”
佩拉汀:“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没有早点注意到你们的情况。我问问看李斯特还有没有取暖设备可以送到你们房间里。”
我:“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帮大忙了,非常感谢你,佩拉汀小姐。这段时间我们都忙着准备行动计划,多亏了你每天的悉心照料。”
佩拉汀:“能照顾像你这样可爱的小男孩,我可开心了。客套话就没必要多说了,你们为了下次行动的事情,精神都太紧绷了,能放松一下就再好不过。”
我:“要是真的有机会放松就好了……此次任务难度非比寻常,FJpd总部的岗哨、监控范围、警备巡逻路线、甚至连轮班的人都是从不同组别随机抽调,想要找出什么突破口太难了。虽然牛仔他说的很有把握,实际上我能看得出他只是在装腔作势。那种方案执行起来跟自杀没什么区别。这种事情看看情报就能心知肚明,根本不能理解他们是怎么能吵起来的。”
佩拉汀:“唔……这恰巧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我:“不了解?什么意思?”
佩拉汀:“他就是故意要提出个一听就让人觉得荒唐的方案,让丹尼和他吵起来,免得他自己被派去潜入FJpd怎么办?”
我:“呃……佩拉汀小姐的意思是……牛仔他害怕了?他不想冒险……不想深度参与这次的行动?”
佩拉汀:“你别看他这人平时一副无畏又冲动的模样,但他也只敢在自己有把握的战斗中逞英雄。像FJpd总部这种是个人都不想去的地方……他自然也不例外,打退堂鼓的也得敲的响点儿嘛。既然丹尼愿意陪着吵架,也说明他默许了。”
米兰达洛特:“啊真是的,他不想去就不去嘛。本来这种危险任务不都是我们去趟雷吗。”
我:“的确,就算要玩命,那也是我去而不是他去。”
佩拉汀:“听起来,欧阳先生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我:“倾家荡产,一贫如洗,只剩下这副硬骨头的我,不能像柠溪一样玩别人的命,那就只能玩自己的命了。”
佩拉汀:“当然,我并不是觉得你是个不惜命的人。相反,你对‘生命’这个概念,似乎有种异于常人的理解和执着。”
我:“……为何这么说?”
佩拉汀:“即使是复仇,很多人都会选择用更加迂回,更加大费周章的方式,向仇家体会到自己的愤怒,我反而认为这是一种仁慈。因为能让生命感受到沉重的唯一方式,只有生命本身。对于仇家的生命,就理应轻慢地结束掉。什么‘让对方在悔恨之中慢慢死去才是最大的惩罚’这种想法对仇人而言,太温柔了,因为这不就让自己的复仇变成了对方人生的意义了吗?在我的期望中,复仇理应是让对方的生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的行动。让对方的人生和生命变得毫无意义的最好方式,就是无逻辑、无理由、随机、全凭自己率性而为地杀死对方。什么东西能比这种方法还要轻贱对方的生命呢?我见证了那么多的复仇与杀戮,时常感叹蠢材之所以是蠢材,不在于其蠢,而在于其自作聪明。更何况蠢人干不了最蠢的事,因为最蠢的事,全是‘聪明人’干的。但欧阳先生你……不一样。这一路上,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吧?你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最正确的杀人方式,如果不是对生命有很深的感悟和执着,怎么可能精准的选择最直接的方法呢,又怎么可能轻慢践踏他人的生命呢?”
我:“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为杀死柠溪扫清障碍罢了。他们能对我的朋友和亲人做出龌龊之事,即使只是为了那些被他们无辜杀害的人……我也要将复仇杀戮持续下去。”
佩拉汀:“每天都有这样无辜的人死于非命,不公平的现象随处可见。甚至于,柠溪也会说出一两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粉饰粉饰自己。什么‘别人更加无辜’只是托词,依我看你想杀柠溪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吧?每次行动你都不顾危险的冲在最前面,计划准备的最周全的也是你,下手也从不犹豫。我很好奇,于你而言,这次复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
佩拉汀:“我还记得,上次审讯迈克的时候,欧阳先生的表情有些不太舒服。其实,你还是在乎你的所作所为的吧……至少,你不是个真正意义上喜欢杀人,享受杀人的人。”
我:“只要能达到目的,那种程度的生理不适……我能忍受。为了复仇,我必须全力以赴。”
佩拉汀:“复仇,又回到复仇的话题了呢。复仇……一定很辛苦吧?”
她抬起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沉思片刻后接着看向我。
我:“……”
我回避着佩拉汀的眼神,一路向下,目光停留在了她手中的笔记本上——厚厚的皮革封面已龟裂脱屑,从皮革的颜色和质感看来它有一定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