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劫
星舰的警报声像濒死的哀鸣，蔡朝阳盯着控制台迸出的火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舷窗外，两个宇宙化作的吞噬虫正进行着更恐怖的蜕变——灰红两色的虫身长出无数透明触须，触须末端的吸盘不断开合，每一次收缩都有大片星云被绞成能量糜。
“它们在进化。”黑甲悟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刚用金箍棒劈开一条袭来的触须，棒身的火焰纹路却黯淡了三分，“吞噬的法则在融合，现在连时间流都能被它们的吸盘抽走。”
蔡朝阳心口的共生之戒突然灼痛，五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正从宇宙各处传来，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与分身相连的精神纽带，眼前瞬间浮现出五幅惨烈的画面——
时间分身正困在虫口的褶皱处，他周围的时空被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每跑三步就会回到原点。分身的机械臂已经被触须腐蚀掉半截，手里却死死攥着块怀表——那是蔡朝阳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此刻表针正疯狂倒转，将周围的腐蚀能量暂时冻结。
空间分身在虫腹的血管壁间穿梭，他的身体时隐时现，每一次瞬移都在撕裂空间，却也让自身能量加速流失。血管壁上渗出的黏液正不断固化空间，分身刚躲开一道喷射而来的酸液，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半条腿已经与血管壁黏合在一起。
光明分身的处境最凶险。他被数十条触须缠绕在虫背的复眼旁，那些复眼不断射出灰红色的光束，每击中他一次，分身身上的白光就黯淡一分。他张开的光翼早已残破不堪，却依旧用最后的光芒护住怀里的东西——一片从创世神密钥上剥落的晶体碎片。
风分身在虫尾的气流漩涡里翻滚，他化作风形态不断冲击漩涡壁，却被漩涡里的法则乱流撕扯得快要溃散。每当他凝聚出人形，就会被夹杂着时空碎片的狂风打回原型，风中隐约传来他的怒吼，带着不甘的震颤。
雷电分身最暴躁，也最狼狈。他浑身缠绕着紫黑色的闪电，正与虫身侧的能量腺体对峙。那些腺体不断喷出能导电的黏液，每一次电击都会让他自己也承受同等的痛苦，分身的皮肤已经布满焦痕，却依旧疯狂地输出着电流，仿佛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它们在拖延时间。”蔡朝阳猛地睁开眼，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吞噬虫在积蓄能量，准备一次彻底的法则吞噬。如果分身们撑不住，我们连启动密钥的机会都没有。”
黑甲悟空突然将金箍棒抛向空中，棒身分解成五道流光，分别朝着五个方向射去：“我给他们加了层火焰护盾，能撑半小时。但这不够，我们得找到虫身的五个弱点，同步击破才能缓解分身的压力。”
“弱点在哪？”
“在分身们被困的位置。”黑甲悟空调出吞噬虫的三维模型，模型上五个闪烁的红点正好与分身的位置重合，“吞噬虫的进化依赖这五个腺体，它们在吸收分身的能量强化自身。就像……就像吸血鬼在吸食猎物时，心脏会变得格外脆弱。”
尊宝突然用爪子拍向星图上的虫头位置，那里的灰红色最浓郁，隐约能看见类似大脑的褶皱结构。“你是说……核心在那？”蔡朝阳瞬间明白，“我们需要先摧毁它的神经中枢，让五个腺体暂时瘫痪？”
黑甲悟空点头，操控星舰朝着虫头俯冲：“我去吸引核心注意力，你趁机找到时间分身。记住，每救出一个分身，就用共生之戒吸收他的能量，只有五灵合一，才能激活密钥碎片。”
星舰穿过触须组成的森林时，蔡朝阳看见触须吸盘里嵌着无数星辰的残骸，有的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没熄灭的眼睛。他握紧怀里的密钥主晶，突然想起光明分身护住的碎片——原来分身们早就知道，激活密钥需要五灵之力。
“时间！”蔡朝阳对着通讯器大喊，星舰在虫口褶皱处急刹，他看见时间分身正被倒转的时空逼到死角，怀表的齿轮已经开始崩裂。
“主体？”分身抬起头，机械眼的红光闪烁不定，“别靠近！这里的时间流会把你变成婴儿！”
蔡朝阳突然想起黑甲悟空的话，将共生之戒贴在舱壁上，六色光芒顺着触须蔓延，在周围织成稳定的时空泡。“把怀表给我！”他冲出星舰，抓住分身的手腕，“我们一起逆转它！”
时间分身将怀表塞进他掌心，两人同时注入能量。倒转的表针猛地停住，随后开始顺时针狂转，周围扭曲的时空像被熨平的布料般舒展。蔡朝阳趁机吸收分身的能量，一股熟悉的时间之力涌入四肢百骸，他甚至能看见触须上流动的能量轨迹。
“空间在左胸第三根血管！”时间分身化作光点融入蔡朝阳体内，“他快撑不住了！”
星舰冲进虫腹时，蔡朝阳差点被浓郁的血腥味呛晕。血管壁上的黏液正不断滴落，每一滴都带着固化空间的法则。他看见空间分身半个身子陷在血管里，正用最后的力量维持着一个微型传送门——门的另一端，隐约能看见风分身所在的漩涡。
“你在等他？”蔡朝阳切开黏液，将共生之戒的光芒注入分身体内。
空间分身虚弱地笑了：“风那家伙脾气急，没我开门，他能把自己撞碎在漩涡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记住，空间不只是距离，还是……连接的纽带。”
吸收空间之力的瞬间，蔡朝阳感觉自己的意识能延伸到虫身的每个角落。他看见光明分身被触须缠绕的惨状，看见雷电分身与腺体对峙的决绝，甚至能“触摸”到吞噬虫核心的神经脉冲——杂乱而狂躁，像无数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光明在虫背复眼区！”蔡朝阳操控空间之力瞬移过去，正好撞见一条触须刺穿光明分身的光翼。分身闷哼一声，怀里的晶体碎片却依旧完好无损。
“接住！”光明分身将碎片抛过来，自己则化作一道强光，暂时逼退了周围的触须，“这是启动密钥的最后一块拼图……别让它沾到虫血！”
蔡朝阳接住碎片的瞬间，光明之力涌入体内，他身上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那些原本攻击性的触须竟下意识地退缩了。“光明能净化法则污染。”他恍然大悟，加快速度冲向虫尾的风漩涡。
风分身已经快溃散成气流，蔡朝阳赶到时，正看见他凝聚出最后一只手，朝着漩涡外扔出样东西——是片黑莲花瓣，显然是黑莲悟空悄悄塞给他的。花瓣接触到漩涡壁，竟燃起微弱的火焰，暂时烧出个缺口。
“你这家伙……”蔡朝阳抓住那只即将消散的手，风之力瞬间包裹住他，像温柔的拥抱，“明明快撑不住了，还在耍帅。”
“要你管……”风分身的声音带着笑意，“记住……风无定形……却能穿石……有时候……绕个弯子比硬闯更有用……”
四股力量在体内共鸣，蔡朝阳感觉自己的感官变得无比敏锐。他能听见雷电分身与腺体碰撞的噼啪声，能看见吞噬虫核心因五灵之力苏醒而产生的震颤。当他瞬移到虫身侧面时，正好看见雷电分身被黏液包裹，却依旧在狂笑——他的电流已经与腺体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危险的平衡。
“来得正好！”雷电分身咧嘴一笑，露出焦黑的牙齿，“这破腺体的能量快满了，帮我把它引到核心去！”
“你想干什么？”
“炸了它！”雷电分身的眼睛亮得惊人，“我的雷电加你的四灵之力，足够给那破核心来个开颅手术！”
蔡朝阳瞬间明白他的计划。五股力量在体内汇聚，他举起手，共生之戒与密钥碎片同时亮起，五道不同颜色的能量束缠绕着冲向腺体。雷电分身发出最后的怒吼，将所有电流注入能量束，黏液包裹的腺体瞬间膨胀成巨大的光球。
“走！”蔡朝阳抓住分身的手，空间之力发动的刹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吞噬虫的核心区域被炸出个巨大的窟窿，灰红色的体液混合着神经碎片喷涌而出，五条困住分身的触须瞬间瘫软。
五灵之力在体内完美融合，蔡朝阳感觉自己能触摸到吞噬虫的每一寸法则。他冲向核心的窟窿，看见黑甲悟空正用金箍棒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棒身的火焰已经微弱得像烛火。
“你来了。”黑甲悟空笑了，嘴角溢出血丝，“再晚点，我就要变成烤悟空了。”
蔡朝阳扶住他，将五灵之力注入金箍棒。棒身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黑莲与火焰纹路交织成巨大的光网，将整个核心区域笼罩。密钥主晶与碎片在光网中央融合，化作一道六色光柱，直冲吞噬虫的大脑。
“这是……创世神的法则？”黑甲悟空喃喃自语，光柱中浮现出无数流动的符号，那些符号融入吞噬虫的神经碎片，竟开始重组。
蔡朝阳感觉到吞噬虫的挣扎在减弱，灰红两色的虫身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交织的星轨——那是两个宇宙原本的星轨，此刻正在五灵之力的引导下，重新编织成更复杂的网络。
“它们在……和解？”
“不是和解，是共生。”五灵分身的声音同时在蔡朝阳脑海中响起，“就像时间离不开空间，光明需要风传播，雷电能唤醒沉睡的能量……它们终于明白，吞噬对方只会一起毁灭。”
吞噬虫的身体开始瓦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新的星轨网络。蔡朝阳站在星轨中央，看着五灵分身的虚影在身边浮现——时间分身整理着怀表，空间分身把玩着迷你传送门，光明分身修复着残破的翅膀，风分身追逐着自己的气流，雷电分身则对着虚空比划着电流。
“我们要留在这里了。”时间分身笑着说，“新的星轨需要五灵之力锚定，就像守塔人。”
“主体要好好活着啊。”空间分身眨眨眼，“记得常来看看我们，用空间之力就能找到这里。”
光明分身将修复好的翅膀化作光带，缠绕在蔡朝阳手腕上：“这是礼物，以后你也能飞啦。”
风分身掀起一小股旋风，卷起片黑莲花瓣塞进蔡朝阳口袋：“黑莲悟空那家伙说，这个能随时联系到我们。”
雷电分身最后一个说话，语气依旧暴躁，却带着不舍：“别给我们丢脸，要是遇到搞不定的麻烦，就喊我们的名字，星轨会把你的声音传过来。”
五灵分身的虚影逐渐淡去，化作五颗不同颜色的恒星，镶嵌在新的星轨网络上，彼此呼应，永不熄灭。蔡朝阳握紧手腕上的光带，口袋里的黑莲花瓣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黑甲悟空靠过来，用袖口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他们没走，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我们。”
尊宝叼着新的星图跑过来，上面用五彩色标注着无数新的星域。蔡朝阳接过星图，指尖划过五灵恒星所在的位置，那里的光芒透过星图映在他掌心，温暖而坚定。
“下一站去哪？”黑甲悟空启动星舰，金箍棒在驾驶座旁轻轻颤动，火焰纹路里隐约能看见五灵的影子。
蔡朝阳看向舷窗外的新星轨，那里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他想起五灵分身最后的笑容，想起那些在毁灭中诞生的新生，突然笑了：“去看看那些需要守护的地方。”
星舰驶离星轨中心时，蔡朝阳回头望了一眼。五颗恒星正在星轨上闪烁，像五双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他都不再是一个人——时间为他记录轨迹，空间为他开辟道路，光明为他驱散黑暗，风为他传送讯息，雷电为他劈开阻碍。
就像所有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所有牺牲都是为了更长久的守护。
星舰朝着未知的星域飞去，蔡朝阳摸着口袋里的黑莲花瓣，仿佛能听见五灵分身的笑声在星风中回荡：
“我们一直都在啊，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