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尚峰是在一阵极度的心慌中醒来的。
【完了完了完了!又睡过头了!】
他猛地从悦来客栈那张相对舒适的床榻上弹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窗外的天色——日头已经升起老高,看样子起码是巳时了!
而孙思邈昨天是让他“明日一早”就把默写好的药材性味功效拿去检查的!现在他别说默写了,连纸和笔都没再碰过一下!
【死定了…】
苟尚峰感觉自己可以直接躺平,等着孙老头来直接骂他了。
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贴身藏好的家当——那一小包用纸巾裹着的精盐、几块方糖、以及那几枚锃亮的现代缝衣针。
还好,都在!这些可是他翻身的希望!
他手忙脚乱地把这些东西重新塞好,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才惴惴不安地打开房门,准备去面对孙思邈的雷霆之怒。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孙思邈并没有在他的房门口等着,也不在隔壁房间。
他下楼问了小二石头,才知道孙思邈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南城义舍看看昨天那几个病人的情况,让苟尚峰醒了之后,先在客栈里温习功课,等他回来。
【温习功课?!我连书都没有!】苟尚峰简直想哭。
不过,孙老头没当场抓他交作业,总归是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他决定趁着老头不在,赶紧……不是复习,而是思考一下人生大事——怎么把他带来的这些宝贝变成钱!
盐和糖,目标太大,风险太高,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那针呢?
他小心翼翼地从袜子里(他发现袜子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取出一枚最细的钢针,对着光看了看。
针尖锋利,针身光滑,针眼细小。
和他昨天看到孙思邈买的那些粗糙发黑的骨针、或者杂货铺里卖的铜针铁针比起来,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这玩意儿肯定有市场!
尤其是那些需要做精细活计的绣娘或者富贵人家的女眷!
可问题是,怎么才能合理地把它拿出来,并且卖个好价钱呢?
他正琢磨着,孙思邈就回来了。
老头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心情似乎还不错,大概是义舍那边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
他看到苟尚峰,也没提检查作业的事,只是让他收拾一下,要带他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儿?” 苟尚峰下意识地问道。
“二柱家。” 孙思邈道,“去看看病人反应如何,是否需要调整。”
去二柱家?
苟尚峰心里倒是没什么抵触。
他对那个把他从心梗边缘拉回来的壮汉还是有点印象的,而且二柱和他娘对他态度那么好,还送了他启动资金,去看看也应该。
两人离开了客栈,往二柱家所在的村子走去。
因为之前去过义舍,对县城到村子这段路稍微熟悉了一点,苟尚峰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觉得路途遥远难熬。
很快,他们就到了二柱家那间小小的土坯房。
二柱娘看到他们来,又惊又喜,连忙把他们往屋里让。
二柱爹正靠坐在床头,气色比前几天苟尚峰见到他时好了许多,虽然还很虚弱,但至少脸上有了点血色。
孙思邈上前,仔细地给大柱诊脉、看舌苔、询问了服药后的感觉、饮食、二便等情况。
苟尚峰则站在一旁,努力扮演一个认真学习的学徒。
“嗯,恢复得尚可。” 孙思邈诊查完毕,点点头,“痰热已退大半,但气阴两虚之象仍在。前方需稍作调整,加重补气养阴之品。”
他又叮嘱了二柱娘一些日常照护的注意事项。
就在这时,二柱娘拿起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衣服,还有针线,似乎准备缝补一下。
她手里的针,正是苟尚峰昨天看到孙思邈买的那种粗黑的骨针。
她拿着针,对着衣服上一个破口,费力地戳刺着,但那粗布太厚实,骨针又不够锋利,好几下都没穿透。
“唉,这针越来越不好用了……”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苟尚峰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亮了!
机会!
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
他强压住激动,装作不经意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呀”了一声,从自己那件粗布直裰的内层衣襟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拔”出了一枚闪着银光的、细长的钢针。
“咦?” 他举起那枚针,对着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这是何物?好尖利!好像是根针?不知是何时藏在我这衣服里的……”
他这番表演,虽然略显浮夸,但成功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二柱娘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孙思邈也皱着眉头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苟尚峰心里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把那枚钢针递向二柱娘:“大娘,您看这个是不是比您那个好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