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昨日还一起睡,一起吃一起喝,怎么今日画风一转,变成了这样?
顾槐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李玉满已经站起,往外走。
顾槐往后一看,是李玉桂和木迦出来了。
玉桂道:“最迟明日就能醒。”
“多谢。”顾槐颔首。
几人擦肩而过,李玉满没有回头的意思。
一起来的,为什么不叫他一起走?
顾槐一边郁郁地想,一边将事宜交代好,大跨步跟上。
马夫早将马车、马儿拉到门边。
马车在前,黑马在后。
顾槐扫了眼还是没有回头的人,上马车时忍不住出声:“快到饭点了。”
“我先回一趟大使馆。”
说着李玉满翻身上马,顾槐感觉到小腹坠疼更明显了,脸色唰地白了。
陆太明掐了掐日子,发觉日子有些不对,平常都是月初疼,怎么月中了还有?
一时间陆太明也不清楚顾槐这是怎么了,急忙将人扶进马车。
顾槐被疼痛困扰,当下也没心情再劝,蔫蔫地靠在车壁上,等待车子启动。
可车子平稳地走了没两步,突然一个急刹,
“唔!~”
顾槐抱肚呼出声。
皱眉,刚想问外面怎么了,车帘由外挑开,弯腰进来一个臭着脸的人。
看到这张脸,生理上的疼痛瞬间得到了缓解,“你怎么来了?”
“骑马太冷,进来躲一躲。”李玉满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环视一圈,“有没有毯子?”
顾槐看她穿着单薄,以为她真冷了,忙不迭地扯下身上的狐裘给她。
李玉满接过,往他对面一扔,掀袍坐下。
“你……”顾槐正要说话,身体又涌上那种反胃的坠疼,脸色当即又白了一度。
缓过一轮后,顾槐掏出汤婆子熟练地往腹部放。
李玉满看见,“诶,还有汤婆子吗?”
顾槐:“只带了一个。”
“哦。”李玉满应了声,就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顾槐无奈掏出,“你要吗?”
“谢谢。”李玉满直接从他手中接过,放到了同样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槐突然觉得舒服了些,比他自己捂着舒服。
顾槐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发现李玉满只是板着脸,看不出什么。
他拢了拢衣裳,“玉满,你不穿,能不能给我?车厢里烧着炭火,座位都是暖的。”
李玉满还没回话,马车突然颠了一下。
“唔!”
霎时间车厢内两人都蹙紧了眉。
李玉满看着突兀出声的人,问:“你这是?”
顾槐虚弱道:“每个月总有这几天。”
?
马车又颠了一下。
“唔!”
李玉满感觉到汹涌澎湃的黏糊触感,耳畔再一次响起顾槐的闷哼声。
李玉满目光闪了闪,伸手往肚子上按。
“唔~!”
顾槐缩在角落,痛苦地呜呜出声,抱着小腹看起来似要打滚。
李玉满又试了两次,有了数。
她来癸水是会疼的,因为她喜欢在雪中练武,有体寒。
但腹疼在十八岁后便没有了,她还一直以为是生完孩子就没了。
毕竟很多老人都是这样说的。
没想到,又是疼痛转移。
顾槐疼得头冒冷汗,忽地唇边递来一杯热茶。
顾槐轻轻推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是每个月都这么难受?”
“嗯,自从……”
说起时间,再联系到刚刚那突然舒适,顾槐忽地明白了。
“是你?”
李玉满笑了笑。
“你怎么了?为什么每个月都有?”顾槐肉眼可见的慌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你才有病。”李玉满无语瞪眼,“女儿家的癸水罢了。”
顾槐恍然又迷茫,“这不是静养几日就好了吗?”
他记得宫里嫔妃来癸水闭门静养几日就好了,期间也没有哪个娘娘疼到需要传太医的程度。
——没错,顾槐每个月都要传太医止疼。
因为第一天还只是闷闷地疼,等到第二天那才是翻江倒海的疼,要缠缠绵绵连续至少五天。
他还以为是他跨越阴阳和合,身体出现了什么毛病。
顾槐想着,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如此严重?”
“管这么多干什么?”李玉满将手中的茶推过去,“喝茶。”
顾槐再次推开,“不能喝浓茶,要喝红糖姜茶。”
“哪有这么多讲究。”
李玉满收回来欲饮,顾槐拉住她,“不行,你相信我,喝红糖姜茶最好了,这是林太医开的秘方,下肚两大杯就会见效。”
“浓茶喝多了反而会不舒服。”
“是吗?”李玉满将信将疑。
顾槐后知后觉,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你不会这个时候都喝浓茶吧?!”
李玉满神情古怪,顾槐赶忙抢过她手中的杯子,挨着她坐,“你快跟我说说,你都吃了些什么,这以后是要忌口的。”
“首先不能吃辛辣,不能饮酒,还要吃一些小补的食物滋养,对了,大补不行,补过了反而会出事。”
“还有前两日不能洗澡,但要擦身子,保持整洁。”
说起这些,顾槐滔滔不绝。
让李玉满有些恍惚。
这种女儿家的事,老祖宗曾集中说过,但大家都说家里阿娘教了,老祖宗也就偶尔提几嘴,便没有深入展开的聊。
她阿娘除了保障她衣食无忧,其余时间都在那棵树下坐着,根本没有闲心管其他。
所以,今日是她听得最全的一次。
从饮食到护理,无一不精。
李玉满心忽地悸动了一下。
“济王,到大使馆了。”马车停下传来陆太明的声音。
李玉满回神,顾槐也止了话语。
“多谢你了。”李玉满将汤婆子还给他,准备离开。
可她一动,又在没什么分神的情况下,顾槐疼觉呼呼地苏醒。
他吸了口冷气,拉住她的衣摆,“这里距离皇宫还有点远,可以向你讨杯红糖姜茶吗?”
指尖因用力而泛粉,脸色煞白。
任谁来了都得说一句可怜。
“行。”
李玉满松口,跳下马车。
“嗯!”落后一步的顾槐额角顿时飙出一层冷汗,他有气无力道:“玉满,能不能动作小一点?”
李玉满回头,仔细看了他两眼,轻啧一声,“知道了,下来吧。”
顾槐捂着肚子,挪动一点好似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李玉满知道顾槐是个没吃过苦的贵公子,皇室束之高阁的明月,身如白雪,肌如暖玉,没有一丝伤疤。
在她身上没什么感觉的疼痛,可能是他从来没吃过的苦头。
李玉满实在是等不得他乌龟似得挪动,伸手将人捞了下来。
哪曾想顾槐熟练地圈住她的脖子不放手。
他心里开心死了,嘴上还矜持地说道:“人好多,这样不好吧。”
李玉满冷着脸:“那你下来自己走。”
顾槐往李玉满怀里靠了靠:“不要,肚子真的很疼。”
李玉满单手抱着他,迈开步子。
“等会进去了,你就给我下来。”
“为什么?”
“我怕家里人误会。”
“你以前这样那样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闭嘴!”
“我不,你以前压着我,让我……”
“闭……”
这次李玉满话没说完,跨过大门,冷不丁地看到了一身青色长袍等候在游廊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