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燕王府·密室。
烛火微微摇晃,昏暗的光线映照在墙壁上,投下重重叠叠的阴影,仿佛密室中弥漫着看不见的暗潮。
燕王萧景庭负手立于案前,指尖缓缓摩挲着袖袍,内心的怒火却已如烈焰灼烧。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孙虎,那个曾经根本不配踏入燕王府大门的低级探子,如今竟能安然坐在这里,与他对峙谈判。
这让燕王感到极度讽刺。
他记得当年,孙虎不过是自己众多爪牙之一,连府中管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棋子。
可如今,这个曾是他麾下的探子,竟已成了萧然的心腹,甚至能以谈判者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刻,他心中的愤怒和羞辱交织在一起,压抑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燕王猛然一拳砸在桌案上,茶盏震碎,滚落地面,溅出的茶水湿透了他的衣袖,他却毫不在意。
“萧景玄……?”他的嗓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喉间挤出,透着难以遏制的怒意。
他缓缓抬眸,死死盯着孙虎,声音冷冽如刃:“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与本王合作,而是来试探本王还能不能动?”
孙虎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但仍旧不发一言。
燕王冷冷一笑,缓缓靠近,压低声音,嗓音森冷如蛇:“告诉萧景玄,别急着看本王的笑话……他若聪明,就该知道,天都比他想象的更乱!”
孙虎眸色微敛,淡淡道:“王爷若要谈合作,最好明确您的立场。”
燕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低低一笑,慢慢道:“合作?呵,本王如今还有什么能‘合作’的?”
他缓缓坐下,食指轻敲桌面,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北境,我输给了萧景玄,天都,我败给了林婉柔。如今,我失去了兵权,成了笑柄,摄政皇妃的狗盯着我,甚至……连我的府邸,都随时可能变成囚笼。”
他抬眸,直视孙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们呢?萧景玄在北境高坐,可他真能高枕无忧?”
孙虎闻言,眼中微微一闪,仍旧沉默。
燕王缓缓道:“他若留在北境,迟早要面对辽军的反扑。他若想彻底赢,就必须回天都。而他回来的那一刻,便是林婉柔杀他之时。”
孙虎摇头,语气平静:“殿下并未想过回京。”
燕王微微一怔,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不回?呵,他真能放弃天都?还是说,他在等时机?”
孙虎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燕王。
燕王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眼底的阴霾愈发深邃。
他缓缓靠近,盯着孙虎,语气低沉:“天都的局势,比你们想象的更乱,而乱,正是我唯一的机会。但是现在还不够乱,我需要一个更乱的局势!”
他轻轻一拍桌案,食指在桌面划过,低声道:“本王手里,可不止这座空荡荡的王府。”
说罢,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函,推向孙虎。
孙虎接过,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份官员名单,其中不仅列出了多个朝廷大员和禁军统领,还包括几个一直未曾表态的王公旧臣!
孙虎抬头,眉头微蹙,语气不动声色:“王爷,这份名单……?”
燕王微微一笑,语气低哑:“这上面的每一个人,要么与林婉柔貌合神离,要么与她的利益冲突。甚至有人,曾是萧然的旧部。其中……还有许多人,依旧效忠于我。”
他眯起眼睛,语气缓缓:“这不仅仅是一份名单,这是天都最大的变数。”
孙虎心头微微一沉。
燕王端起桌上的酒盏,随意晃了晃,目光幽深:“本王的处境,确实艰难,但天都的局势,也远比你们想象的要乱。”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本王不需要所有人站队,只需要让他们互相牵制。只要摄政皇妃的敌人足够多,她便没有余力对付我……甚至,没有余力对付你的主子——萧景玄!”
孙虎缓缓将名单折起,神色微微凝重。
他明白,燕王并非无力挣扎,而是想借此机会,引发天都的全面动荡!
密室内沉默片刻。
燕王缓缓靠近,盯着孙虎,压低声音道:“告诉萧景玄,若他愿意回天都,本王便助他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孙虎眸色微暗,未曾回答,显然在思索其中利害。
但就在此时——
门外,一道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悄然响起,若非密室寂静,几乎察觉不到。
燕王瞳孔骤缩,目光瞬间凌厉。
他猛然起身,低声喝道:“何人敢窥探本王?!”
护卫立刻拔刀,冲向门口,夜风中,一道黑影正悄然撤退,脚步轻盈,如鬼魅般迅速消失!
然而,密室四角的暗处,几乎同时传来细微的弩弦绷紧声——
“嗖——!”
两道弩箭骤然射出,一前一后,封锁黑影退路!
黑影微微一滞,身形扭转间避开前一支弩箭,却被后方弩矢擦破肩膀!
黑色的布料裂开,鲜血洒落在墙壁上。
“留活口!”燕王冷声道。
暗卫如影随形,迅速追击。
密室外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而后是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似乎有人接应,将刺客强行带离。
燕王缓缓收回目光,眼底一片深寒,食指轻敲桌面,神色不变。
孙虎皱眉,低声道:“王爷的府邸……已经被盯上了。”
燕王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她以为本王是笼中困兽?呵……她终究还是太心急了。”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抬手轻按一块雕花的青石砖,地板下方竟发出微不可察的机关声,密室的一角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道。
孙虎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抬眸看向燕王。
“本王可不会只留一条退路。”燕王低声道,声音平静,却透着无比森然的冷意。
他缓缓阖上暗道机关,负手而立,望向漆黑的夜幕,目光幽冷——
“她能盯着本王,本王便能盯着她。”
密室内烛火微微跳跃,映照出他唇角缓缓上扬的弧度,令人捉摸不透。
而密室之外,夜色深沉,燕王府的高墙之上,一道染血的身影悄然跃下,消失在风中。
不远处,另一道影子静立在暗巷之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手中攥紧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之上,隐隐刻着“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