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有一事,宋大人一直在暗中寻找您的踪迹…...”
青鸢出言打断了杨嘉仪的思绪,她试探着问:
“可是要给他么吧透漏一点线索?”
?杨嘉仪抬眸,她刚刚也想了一会儿,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和杨彻他们汇合,没想到宋言初竟然还一直在找自己。
“引他们过来吧。九皇子耐心不多,禁卫军迟早会找到他们的,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安全。”
杨嘉仪看着窗外沉沉的月色,淡淡的说道。
青鸢拱手应道:
“属下,这就去办。”
“青鸢。”
杨嘉仪忽然喊住转身就要离开的青鸢,房门打开夜风穿堂而过。她的声音轻轻,却有着独特的力量:
“注意安全。”
青鸢回眸,看向杨嘉仪。忽然一笑,她点了点头再次抱拳,转身跨过门槛,身影渐渐融入了夜色之中。
青鸢刚走没多大一会儿,杨嘉仪便起身下了床。她随意拿了件外衣披上,推门而出。
夜风有些凉,杨嘉仪站在回廊下忍不住将自己的衣裳裹了裹,她东张西望着却在院子中寻不到沈知韫的身影。
她正想穿过回廊,却见一鹅黄色身影蹦蹦跳跳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殿下!殿下!您怎么起来了啊?!”
冰弦十分活泼,就像只欢快的小鸟。
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杨嘉仪跟前。
她看着仍然有些发白的脸色,关心的问着。
杨嘉仪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抚了抚冰弦的发顶,眼眸中的宠溺清晰可见,不由得她放低了声音她问:
“冰弦,可曾看见驸马?我一醒过来,便没有见到他。”
“方才,我从姑姑那边过来,我看见驸马在姑姑那儿呢!”
冰弦的眼眸亮亮的,她自然的拉着杨嘉仪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十分热心的说:
“我带您过去找他们!殿下,您的伤还疼不疼呀?我之前出门,贪玩摔断了腿,特别疼要好久才能好呢!”
“好很多了,已经不那么疼了。不过刚刚雪落取箭头的时候,非常非常的特别疼呢!”
听着冰弦叽叽喳喳地说着,杨嘉仪也与冰弦说起了自己的感受。
月光下,冰弦小心翼翼的领着她避开不平整的路,直到转过一道矮墙,老绣姑的小院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夜风中,几盏素纱灯轻轻的摇着。
在老绣姑的院子中,沈知韫背对着他们坐在石凳上,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两人正在低声轻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杨嘉仪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老绣姑双目失明多年,耳朵比常人灵敏的很多。
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看向杨嘉仪和冰弦的方向,试探着问:
“可是殿下来了?”
老绣姑浑浊的眼中,映着清冷的月色。
松弛的嘴角,浮现出慈祥且温暖的笑意。
沈知韫闻言立即转身,在看到杨嘉仪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柔情。
“殿下!您怎么来了?”
沈知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他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跑到了杨嘉仪的跟前。
月光下,他满是缱绻的目光细细看着她的容颜,那目光最后落在她被包扎过后的手臂上。
探究的目光在看了很久,确认无碍后,沈知韫紧绷的状态才稍稍放松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拂过杨嘉仪耳畔散落的青丝,将她那缕不听话的碎发温柔的别到耳后。
“知韫,醒来不见你,我的这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杨嘉仪唇角微扬,眼底映着月色清辉。
她转头看向石桌旁的老绣姑,柔了几分嗓音说着:
“姑姑,安好。”
老绣姑颤颤巍巍地起身,枯瘦的手扶着石桌边缘正要对杨嘉仪行礼。
杨嘉仪先她一步,制止了她:
“您坐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微凉的夜风轻轻的拂过院子,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杨嘉仪的目光在老绣姑与沈知韫两人之间流转,带着几分探究:
“方才,我们还没进来时,便远远地瞧着你们说得投契。怎么,我一进来,你们两个倒是什么也不说了呢?”
老绣姑看不清东西,却精准地寻到沈知韫的方向,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混浊的眼眸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知韫眸光微动,轻轻的拉过杨嘉仪纤细的手腕。他的眼眸也是深深的,让人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沈知韫对着杨嘉仪说:
“方才不过是与姑姑说了些旧事,回去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说着他转头看向老绣姑,声音温柔又清晰:
“姑姑你且好生歇着,改日,我再来寻你说话。”
老绣姑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她摸索着寻到了冰弦。
她拍了拍冰弦的手背,冰弦会意地留在原地,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格外明亮:
“姑姑,我煮茶给您喝好不好呀?”
如水的月光,将杨嘉仪和沈知韫的身影拉的很长。
沈知韫刻意将脚步放缓,让杨嘉仪刚好能跟上自己,手臂上的伤也不会被拉扯到。
伴随着虫鸣,沈知韫的声音轻轻的缓缓的道来他刚刚与老绣姑的聊天内容:
“姑姑与我父亲是旧识......方才,我们不过是聊了聊曾经的旧事。”
听沈知韫提起他的父亲,杨嘉仪忽然停住脚步。
她抬眸直视沈知韫的眼睛,清澈的目光映着沈知韫的错愕的目光:
“知韫,这么些许年间,你可曾想过......为你父亲翻案?”
?晚风顿时停了下来,就像是周围的空气也停了下来一般。
沈知韫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杨嘉仪。他父亲留给他的信,那上面的内容仿佛出现在眼前:
“不要报仇,好好活着,远离天家。”
可是最终,他还是来了长安,成为了天家的女婿。
杨嘉仪感受到沈知韫瞬间僵硬的身子,她拉起沈知韫的手,用力的握着:
“镇远大将军一生征战沙场,他不该背着叛将的污名长眠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杨嘉仪轻轻的说着,一字一句间却满是坚定:
“知韫,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心甘情愿的一辈子都活在不能见光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