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泽眼前直发黑。
“呕……我去你个姥姥的!”
迎面扑来的恶臭差点把他掀个跟头,胃里一顿翻江倒海。
周星泽手臂却稳得没晃,猛地抽枪。
长枪从融得一塌糊涂的蜡像胸腔里拔出来时,带起一串粘稠的蜡液。
随着枪刃离开,那不断淌着蜡油的窟窿里,露出来的东西让他瞳孔骤缩……
不是木头也不是金属支架。
是皮肤。
失去蜡壳裹着,一片青白色的人皮就那么敞着,在手电光下泛着湿冷的光,看得人后颈发毛。
“嘶……”
就算周星泽见惯了大场面,这一眼也让他倒吸口凉气,寒气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这哪是蜡像,分明是披着蜡壳的活物标本!
融化的蜡液顺着破口往下淌,一点点揭开底下的猫腻。
蜡像胸口被天雷灵力灼穿的窟窿里,明明白白裹着具尸体。
蜡壳贴得死紧,跟第二层皮般,把人身形勒得清清楚楚。
脑袋耷拉着,湿头发粘在青白的脸上,瞧身形是个年轻姑娘。
蜡化了的地方露出她颈后一小块白得发僵的皮,上头有个黑糊糊的窟窿,边缘的肉翻着,看着就瘆人。
周星泽捏着鼻子凑过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手电光微微一颤,眼珠子瞪大,嗓音陡然一哑:
“操!这他妈什么鬼东西!无生教这群狗娘养的,拿大活人当馅儿包蜡里?”
“搞他妈什么狗屁艺术?保鲜膜都没这么能裹!”
他盯着那姑娘后颈上血肉模糊的窟窿,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牛逼……这手艺真他妈,蝎子拉屎独一份!”
那伤口边缘的肉翻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被硬生生啃咬掏挖过的,绝不是刀砍斧劈的路数。
周星泽的长枪垂下。
这是脑子被吃了?
他后脖子突然感觉凉飕飕的。
这……莫非是《汉尼拔》剧组下岗再就业?
黑暗里突然响起黏腻的水声。
周星泽的喉结可疑地滑动……
这蜡怎么闻着像情趣酒店过期的香薰?
窸窸窣窣声从黑暗中传来。
墙角突然滚出个粉红跳蛋,啊不是,是颗会震动的蜡制眼球。
周星泽的枪啪嗒举起。
此刻他确信……
这地方不是凶案现场,根本是变态艺术家的Sm主题密室逃脱!
周星泽呼吸骤然粗重,光柱在那些白惨惨、蜡黄的脸上乱晃。
他手腕一翻,那杆沾着化了的蜡和说不清的脏东西的长枪,斜斜指了身侧地面。
枪尖上的蓝雷纹在污糟底下隐隐动着,嗡鸣声不断。
侧脸在晃悠的手电光里绷得跟刀劈的一样,嘴角却往上挑了挑,那弧度冷飕飕的,透着点“早知道会这样”的腻歪。
“哼,”他从鼻子里挤出个声,眼尖扎进前头越来越浓的黑里,“正主儿憋不住,开饭。”
手腕一甩,枪尖上结的脏渣子簌簌掉,蓝光猛地亮了些,照出他绷紧的下巴。
“动手。”
黑地里,无数蜡做的脸在光影边上闪,冷冷硬硬的,空玻璃眼珠子都转过来,盯着光柱中间那个喘气的活人。
呛人的臭味和到处都是的窸窣声,从四周围过来。
操,眼前这些蜡像里,全是尸!
锦安那娘们给的消息,有出入。
桀桀桀……
五道声线从不同方位飘来,却奇妙地叠合成同一个频率,在黑暗中荡开涟漪。
“总算舍得现身?”
周星泽喉间滚出低笑,指尖在空气中虚划着捕猎的弧度,“让我猜猜……你们这些小娘们会从哪扑过来?”
周星泽分明是笑着,眼底却沉着捕食者特有的暗芒。
暗处传来窸窣响动,五道黑影同时暴起。
他后仰避开第一道劲风时,颈侧已感受到第二道气息的冰冷。
布料摩擦声在耳畔交织成网,某个瞬间有指尖擦过他锁骨,留下转瞬即逝的刺挠感。
“真是……”他旋身扣住最近那只手腕,拇指摩挲着对方突起的腕骨,“热情的欢迎仪式。”
……
墓道里阴风卷着烛火,红光乱晃。
骨伶坐在铜镜前,纱裙黑得发亮,垂到脚踝。
她手里捏着木梳,一下下梳过那头黑发,发梢扫过冰冷的地砖。
镜面是浑浊的橙黄,映出她脸上那点妖媚的冷。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咚咚咚。
楚钟大喘着气闯进来,嗓音骤哑:“骨伶副堂主!灰烬人马血洗八雅区诛邪卫老巢!炸得稀烂,死了不少人。”
骨伶没抬头,木梳还在发间游走,发出细碎的响。
“干得漂亮。”
她轻飘飘来了一句,镜子里那双眼睛弯了弯。
“本月第三起。百来号人吧?今夜,他们注定无眠。”
她忽然笑起来,笑声又尖又脆。
咯咯咯……
“确实,道术对咱们无生教的鬼物杀伤力忒大。”
楚钟大点脑袋,喉结滚了滚,“用契印者对付那些诛邪卫倒是门道,道术在他们那身皮囊和旧日之力面前,跟挠痒痒差不多。”
骨伶手指飞快地理着长发,嘴角咧出个歪斜的笑:
“你给灰烬组织递话,再整场活,让他们去撞撞魇市那帮诛邪卫的主窝,那什么铁围山大楼。”
楚钟大眼珠子瞪得溜圆:“骨伶副堂主!使不得啊!打那总部?魇市是诛邪卫南部大本营,那是龙潭虎穴!”
“翼鸿辉胳膊都被我崩断,有什么好怕的,魇市只剩那个王八婆在撑场子。”
骨伶斜睨楚钟大一眼,“现在不去试试?咱们又不伸爪子,让那帮契印者上,他们不就惦记着跟诛邪卫干仗么?”
“可那帮契印者,”楚钟大搓着手,语气都带了点黏糊,“都是见钱眼开的货,得,他们要的东西金贵,养魂香那玩意,咱也烧不起。”
“让他们去撞铁围山,指定得坐地起价,开口就是天价!”
“没事儿,”骨伶对着镜子里的影子挑了挑眉,话是冲旁边的楚钟大说的,“养魂香嘛,用就用了呗,如同韭菜,割一茬还能长一茬,大不了多费点劲。”
梳子往下梳,头皮被扯得有点紧。
她啧了一声,手上动作轻了点:“关键是啥?得让那帮穿狗皮的诛邪卫知道,咱血煞堂还没完蛋!让他们知道知道,咱还硬着呢!”
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咧了咧,带着点狠:“等把他们折腾得够呛,咱那些被砸烂的地,不就分分钟又能撑起来?”
“到时候,嘿,这魇市谁说了算?咱血煞堂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