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捏着心脏的力度不自觉地收紧,那颗心脏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仿佛不甘心就这么死掉。
黑色的鲜血从手心里喷涌而出。
那颗心终于死掉了,成了一堆碎肉。
他脸色煞白,茫然地低头看向胸口,左心口处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他死了吗?他把自己给杀死了吗?
徐明诏双眼失去了焦距,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心口好痛,脑袋也跟着一阵阵痉挛般地抽痛起来,有什么好像要被活生生给撕开了。
许晋轩那一声声对不起在他耳边不停地飘荡,带着他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二十七岁自己。
夜幕降临时分,火红的落日渐渐沉入城市的钢筋高楼里。
他从一栋公寓里出来,走向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窗摇下来,许晋轩那张周正英俊宛如电影明星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他呼吸停滞了下,脸颊浮起一层薄红。
许晋轩把他拉入车里,车子很快开进染着橘红色的落日大道上。
暮色褪去,华灯初上,红绿色交织的灯光洒在他有些不安的脸上。
裤袋里的手机铃铃响起。
他按下接听键,常华旭沙哑略带疲倦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我这才刚下飞机,你们怎么不等我就去了?”
徐明诏细声轻语地回他,“学长说约了晚上八点,迟到……”
话没说完,手机被许晋轩抢了过去,“让我和华旭说吧。”
“工程商那边的事辛苦你了。”许晋轩和常华旭通起电话,“嗯,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明诏的。”
许晋轩和常华旭聊完,把手机递回给他。
徐明诏接过手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许晋轩伸手过来,安抚拍了拍他的手背,面容沉稳地说:“林启淮没什么好怕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许晋轩又保证了一遍,徐明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颗惊恐不安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车子在一所豪华高端的保龄球馆停下,进入球馆,徐明诏好像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
馆内的灯光亮得刺眼,里面有不少身着光鲜靓丽的客人。
大众场的球道上,碰撞击落的哐当声不绝于耳。
想起此行的目的,徐明诏抓紧了手上的公文包,里面的资料很重要,是林启淮那笔资金源自地下赌场黑钱的证据,如果林启淮不配合把钱退回来,他会和许晋轩去报案,把林启淮送进大牢。
跟着许晋轩的脚步,徐明诏走进了一间VIp包间。
林启淮和几个朋友正打着保龄球,天花板上的面板积分不停地变换。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局终了,林启淮注意到了他们,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朝他们走过来,揣着糊涂说:“找我有事?”
许晋轩还没说话,林启淮的一个朋友指着许晋轩问:“谁啊?长得这么帅,你新交的朋友?”
林启淮哼笑了下,“他啊,就是我和你们提起过的天天跟着我爸身后,给我爸提鞋的干儿子。”
林启淮的狐朋狗友们一听,哄堂大笑了起来。
这般明晃晃的羞辱,许晋轩忍不下去了,开口直问:“废话少说,到底要不要谈?”
林启淮随手指了指包间里服务台,“你们先去那里坐着,等我打完球再说。”
林启淮这一场球打了快两个小时也没见结束。
徐明诏坐着屁股有些疼,他挪了挪屁股,许晋轩起身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身边没了人,他很没安全感,想跟过去的,可是许晋轩脚步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口处。
他一落单,林启淮果不其然就来骚扰他了,坐在他身边,放柔声音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
他摇头拒绝,焦急地看向门口,等着许晋轩回来。
林启淮露齿一笑,心情看上去很好的样子,手伸过来抓着他的手,眼神放肆地打量着他的脸蛋,“我说你这张脸去夜魅挂牌,至少也得卖个几百万吧,跟谁不好,非要跟许晋轩,他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能有什么钱?你要不跟了我吧,我一个月给你八万生活费,够不够?”
“你走开!”林启淮简直是把他当男j看待,徐明诏气得脸蛋通红,狠狠推开林启淮,抓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这所球馆很大,外面的过道绕绕弯弯的,他顺着指示牌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洗手间,许晋轩不在,他以为许晋轩回包间了,他便折返回去。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记不得回去的路线了,晕头转向地乱转了快十分钟,许晋轩打电话来问他去哪里了,他说不清自己的位置,许晋轩说林启淮打完球了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让他下楼去场馆大门等着。
他照做了,找到电梯,眼看电梯门要关上,他冲过去急喊:“等、等一下!”
跑得太快太急,身体成功挤进了电梯,脚步却没能成功收回,他以为要跌个狗吃屎,闭紧双眼迎接疼痛的袭来。
身体意想不到地撞入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鼻间飘进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不呛人,反而有种涩冷的葡萄酒香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存在感十分强烈。
怎么好死不死撞别人怀里了!
徐明诏羞红了脸,连忙弹开身体,低头道歉:“对不起!”
对方没有回应,徐明诏疑惑地抬头,他看到了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
那一张脸的主人,是他噩梦的源头,是他不齿过往的罪魁祸首,是他用尽一生都想要忘记的人……
雨滴敲打窗壁发出嗒嗒的声音,地震般的踹门声轰然响起,他的灵魂回到了全然黑暗的世界。
“开门!许晋轩。”门外的人命令道,不停地大力踹门。
许晋轩受惊似的放开了他。
没有空调的房间,空气中一股潮湿燥热的黏腻感。
许晋轩一副酒醒了、若无其事的样子,郑重地道歉说:“真对不起,我有点醉了,把你……看错成别人了。”
“我们先出去吧。”许晋轩说着,手搭上了门把。
徐明诏的身躯被痛苦侵蚀得摇摇欲坠,他当着许晋轩的面,一把扯下了假发,再把丝巾扯下,露出了男性象征的喉结。
一道雷光闪电轰隆劈下,许晋轩看清了他是男生,一副鬼上身的表情,惊愕,不可置信。
徐明诏泪如雨下说:“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许晋轩说,他的第一次是和许晋轩,骗他的
许晋轩说,两个月之后会接他回去,骗他的。
许晋轩说,把宏远的账本机密偷出来,袁赫会放他自由,也是骗他的。
徐明诏痛苦地大口喘气,他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
怎么会那么难受,怎么会那么痛……
他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原来他的心早在那丢失的三年间死掉了。
被许晋轩精心编造的谎言给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