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走得只剩他们三人时,程尧推了推半躺在沙发上的徐明诏,没反应。
“两杯酒就醉了?”程尧一脸不可思议。
凌睿瞥了一眼,说:“睡着了吧,哪里可爱,像个猪一样。”
“你这小子,还在意呢,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人。”
凌睿扭头不语。
程尧懒得再调侃他,苦恼地看向徐明诏,想了想说:“柏延应该知道他住哪儿吧,问一下看看。”
一听到程尧要找许柏延,凌睿急得跺脚,“不准找!”
程尧啧啧他两声,不管他的无理取闹,拿起手机拨了许柏延的号码。
“给我!”凌睿过来抢。
程尧躲他那小身板轻而易举,电话接通后,凌睿倒是乖乖不敢动手动脚了。
程尧在电话里说了徐明诏的状况,问徐明诏住哪儿时。
许柏延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说:“我去接他。”
凌睿也听到了许柏延的回复,霎时瞪大眼睛。
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许柏延才来。
推开门进来的他呼吸有些紊乱,像是跑过来的。
“哪里?”许柏延问。
程尧指了指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许柏延大步跨过去, 以一个暧昧的公主抱姿势将徐明诏抱了起来。
凌睿一看,在一旁气得咬咬牙。
身体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徐明诏受惊般睁开眼,他一眨不眨地望着许柏延的脸。
许柏延见他反应有些奇怪,轻声问:“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
徐明诏摇了一下头,小声喊:“学长。”
“嗯,我在。”许柏延回。
徐明诏动作亲昵地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脸埋进他的胸膛,说:“不要抛下我。”
许柏延一怔,他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睁着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回应。
他再次嗯了一声。
猝不及防间,嘴角一热,徐明诏主动吻上了他,少年的唇有点冷带着微涩的酒味。
许柏延抱着他的手猛然箍紧。
“我喜欢你,求求你快点……喜欢上我。”少年的气息在他脖间呼出,声音微弱颤抖夹着哀求。
“周明明!你撒谎!”凌睿跳上来骂,伸手就想把许柏延怀里的人给扯下来,“你这死绿茶!你敢……”
程尧上前连忙捂住凌睿的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凌睿给拉住,他松下一口气,抬头一看,许柏延早已抱着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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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诏扶着额头从床上起来,柔滑的蚕丝棉被从肩膀处滑落下来,他缓缓睁开眼,泛白的天光让他看清了室内的一切。
正对的是一个木制的大书架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还有唱片,一旁是电脑桌椅,靠近门边放着衣帽架,他的羽绒外套正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徐明诏的头脑一片麻乱。
他这是在哪儿?他是怎么来这儿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四周很安静,他连忙轻手轻脚地下床,拿好外套,把门打开,走出房门。
客厅里传来微微的呼吸声,他扭头一看,呼吸不由得一滞。
沙发上隆起一个人影,徐明诏悄悄地走近细看,黯淡的日光也掩盖不住那人的英挺俊秀,他像被定住般呆呆地低头盯着许柏延的脸。
恍然回神过来,发现许柏延早醒了,双眸含笑地正在看着他。
徐明诏又尬又慌地避开目光,“我……我这是……”
他一开口,许柏延便知道他想问什么,说:“昨晚你喝醉了,程尧让我过去把你接走,我不知道你住哪儿,就把你带来我这儿了。”
徐明诏结结巴巴地说了声谢谢,环视了一下这不大的一居室。
他摸了摸羽绒口袋,手机正好好地放在里面,他拿出来一看,时间显示是早晨六点三十四分。
身上还隐隐有点酒味,想着自己没洗澡就在许柏延床上呼呼大睡了一晚,徐明诏顿感羞愧,说:“我得走了。”
“时间还在早着,要不先吃个早餐再走。”许柏延从沙发上起来。
徐明诏张着嘴刚想说不饿,肚子这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许柏延笑了下,用很轻的力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等我,很快。”
徐明诏缩了一下头,看着他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煎蛋的香气溢漫整个客厅,惹得徐明诏肚子越发饿得难受,他默默走到餐桌旁坐下。
许柏延端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在他对面坐下。
看着眼前烤着微黄焦香的吐司,里面还夹着一片煎蛋,徐明诏用筷子夹起吃了起来。
他吃得脸颊两边鼓鼓地,像个仓鼠一样。
许柏延被他这模样逗笑了,说:“昨天我还很难过来着,可是一看到你心情就好多了。”
徐明诏听到一惊,想着他不会是昨晚酒醉下在许柏延面前做了什么糗事,犹豫着开口问:“我……昨晚,没什么奇怪动作吧?”
许柏延的眼神里藏着戏谑,“你都忘了?”
徐明诏点点头,又赶紧说:“我酒量不是很好,喝几杯酒就断片,我要是做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嗯。”许柏延温和地说,“先把早餐吃完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徐明诏默默吃起手中的吐司来,但他总感觉到许柏延似乎时不时地看向他,目光灼热又怪异,令他不敢抬起头来。
要走的时候,许柏延说要送他。
徐明诏看着时间离早上八点还有十分钟,执意说不用,要是他在半路变成中年大叔那不得把许柏延给吓死。
“我也要上班,一起走吧。我去拿个外套,等我一下。”
许柏延一转身,徐明诏急急忙忙地在玄关处穿上鞋子,走出房门,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
许柏延住的公寓在这栋楼的七楼,徐明诏一口气不带停地跑下来,又怕被许柏延追上,又连忙跑出了好几百米。
停下来时,早已气喘吁吁,他拿出手机给许柏延发了一条消息:我怕上班来不及先走了。
不到一分钟,许柏延回复:好,路上注意安全。
徐明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街道上行人匆匆,有人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徐明诏心里猛然一寒,摸了下脸,不似年少般那般的有弹性,显然他已经变回正常的样子了。
“喂喂,你看!”
“看什么,那不是个大叔吗?”
“奇怪,我明明看到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
“你眼花了吧。”
身边有人指着他在窃窃私语,徐明诏惊恐地低下头来,好在那两个人应该是赶时间的上班族,很快就走开了。
徐明诏心情不佳地往前走着,这个怪病一天不好,他就得一天提防着被别人发现,这种像活在阴暗面的滋味真不好受。
走着走着,徐明诏发现鞋子松松垮垮的,穿着特别难受。
他疑惑地回头,把右脚一提起,鞋子慢慢地从他脚下滑落下来。
看着地上那只过大的皮鞋,徐明诏陷入了沉默中。
难怪刚才跑得那么辛苦,他竟然穿了许柏延的鞋,但是现在折返回去还鞋子也不现实,等哪天寻个时间再拿回去还给许柏延吧。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喇叭声,徐明诏一回头,一辆电瓶车急速地驶过来。
他忙侧身一让,忘记了那只滑落的鞋子,随着咔哒两声,鞋子被呼啸而过的电瓶车瞬间碾压成一半,惨不忍睹。
徐明诏看着那只鞋子的尸体,心里暗喊: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