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
若宁的声音冰冷而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华烨，醒醒吧！看看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看看你手下这群‘精锐’？”
她指了指外面那些如同野兽般搏斗的天渣战士，
“连维持基本的战士训练都要靠拳头和叫骂！资源匮乏得连像样的能量块都凑不齐！拿什么反攻？”
她的目光扫过华烨那身沾满污迹的华丽金甲，嘴角的讥讽更浓：
“现在这种状况，能活着不被天使巡逻队发现，不被这片废土上的能量风暴撕碎，不被那些游荡的虚空生物当点心，就已经是诸神保佑了！
还想着重回王座？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
华烨被若宁毫不留情的嘲讽激得脸色铁青，他猛地一把抓住若宁的肩膀，眼中凶光毕露，
“贱人！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若宁的肩膀微微一沉，一股无形的能量瞬间震开了华烨的手。
她缓缓站起身，虽然身高不及华烨，但那股久居高位的凌厉气势却丝毫不弱。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华烨暴怒的目光，声音如同淬了冰：
“怎么？不爽？华烨，收起你那套天宫时代的做派！在这里，你那套不好使！”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回梅洛天庭去！”
“去和凯莎女王当面对质！去和她打！”
“只要你能在她手下撑过三分钟，不！一分钟！我若宁从此对你俯首称臣，任你驱使！绝无二话！”
提到“凯莎女王”四个字，若宁的语气中，那份刻入骨髓的敬畏和复杂情绪，即使隔了数万年的背叛时光，依旧清晰可辨！
她可以背叛凯莎的理念，可以唾弃正义秩序，但对于凯莎本身那绝对的力量和威严，她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一份无法磨灭的敬畏。
华烨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只剩下屈辱的余烬在眼中跳动。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凯莎……四代神体！
那个曾经在他眼中不过是“玩物”的女天使，如今早已成长为了他需要仰望的诸神之王！
那是足以碾压星辰的伟力！
别说一分钟，他连正面承受凯莎一道目光的勇气都在漫长的流亡中被消磨殆尽了。
“妈的！妈的！！”
华烨憋得脸色通红，最终只能狠狠一脚踹在旁边的兽骨王座上，将那粗糙的王座踹得一阵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受伤野兽，在篝火旁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凯莎！贱人！都是那个贱人！要不是当初老子一时大意，被她那副清高的样子骗了……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等着！
都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老子要回去！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女天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他口中不断喷出，充满了最原始的兽性和对昔日荣光的扭曲渴望。
若宁冷眼旁观，重新坐回石头上，不再理会华烨的无能狂怒。
她心中同样充满了不甘和压抑，只是比华烨更懂得将这情绪深埋心底。
重回王座？谈何容易。
凯莎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太古神山，横亘在所有天渣面前。
就在洞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只有华烨的咒骂和天渣战士的嘶吼声回荡时——
嘀嘀嘀！
一阵突兀而尖锐的电子提示音，猛地从华烨腰间一个布满划痕的古老通讯器中响起！
这声音在充满原始气息的洞穴里显得如此刺耳和不协调。
华烨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他和若宁同时一愣，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通讯器上。
这种老式的、依靠特殊加密波段进行超远距离通讯的设备，是他们与外界极其有限的几个隐秘联络点之一。
除了那个神神叨叨、躲在冥河星系的死神卡尔，几乎没人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们。
华烨皱着眉，一脸不爽地掏出那个布满污垢的通讯器，粗暴地按下了接通键。
“谁？！”
他语气恶劣地吼道。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一个温和、平静、带着学者特有磁性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尊敬的……天宫之王，华烨阁下。
许久不见，您的精神……似乎依旧如此‘矍铄’。”
是卡尔！
华烨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这个装神弄鬼的死变态！每次联系都没好事！不是拐弯抹角地要这要那，就是拿些虚无缥缈的“机会”来糊弄他！
“卡尔！你他娘的又搞什么鬼？！”
华烨对着通讯器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上面，
“老子正烦着呢！少拿老子寻开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要是再敢说什么‘虚空真理’、‘终极恐惧’之类的屁话，老子现在就关了这破玩意儿！”
一旁的若宁也皱紧了眉头，警惕地盯着通讯器。
卡尔主动联系，绝非善意。
通讯器那头，卡尔似乎完全没有被华烨的恶劣态度影响，声音依旧温和得像在朗诵诗歌：
“寻开心？不，华烨阁下，您误会了。
我这次联系您，是带来一个……确切的消息。
一个关于您能否真正重返天使王座，夺回您失去的一切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机会？”
华烨嗤笑一声，满脸的不信和嘲讽，
“放你娘的屁！卡尔，你是不是又在冥河研究死亡研究得脑子坏掉了？老子的机会？
机会在哪？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发霉的机会吗？还是被凯莎那个贱人像碾死臭虫一样碾死的机会？”
若宁也冷冷地插话，语气充满质疑：“卡尔，收起你那套蛊惑人心的把戏。
虽然我离开了梅洛天庭，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凯莎女王的意志！她与莫甘娜之间的战争，是刻在天使与恶魔骨子里的血仇！
几万年的厮杀，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机会’能让华烨重返王座？难道凯莎女王会突然暴毙吗？”
通讯器那头，卡尔轻轻地笑了。
笑声依旧温和，却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诡异魔力。
“暴毙？那倒不至于。”
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奇特的玩味，“不过……如果说，天使文明内部即将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其根基的巨大动荡呢？”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华烨和若宁此刻必定错愕的表情，然后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信息：
“根据大时钟最新的、反复验证过的推演结果……”
“恶魔女王莫甘娜……”
“即将结束她数万年的流亡……”
“以‘天启王凉冰’的身份……”
“正式回归……”
“天使星云！”
“什么？！！”
华烨和若宁几乎是同时失声惊叫出来！两人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极致的荒谬和难以置信！
“莫甘娜？回归天使星云？”
华烨像是听到了宇宙诞生以来最离谱的笑话，声音都变了调，“卡尔！你他妈是不是在死歌书院待太久，被那些死人的怨气熏疯了？！
莫甘娜回归？凯莎那个贱人会让那个满脑子终极恐惧的疯婆子回去？这比让老子现在就去单挑凯莎还他妈不可能！”
若宁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她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质疑：
“卡尔！你在胡说什么？！这绝对不可能！凯莎女王和莫甘娜之间……那是宿命的死敌！
是秩序与混乱的终极对立！回归？就算宇宙热寂了，她们也不可能握手言和！凯莎女王更不可能承认她是什么‘天启王’！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面对两人激烈的反驳和质疑，卡尔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眼见为实。”
嗡！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华烨手中那个老旧的通讯器上投射出来，在他和若宁面前迅速展开，形成一片稳定的虚空光幕。
光幕之中，影像开始流动。
画面背景是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濒临爆发的恒星光芒。
焦点处，两个身影清晰无比！
一个，是浓妆艳抹、黑色皮翼张扬、笑容癫狂的恶魔女王莫甘娜！
而另一个，正是他们刻骨仇恨、也刻骨恐惧的——神圣凯莎！
影像清晰地捕捉到凯莎那双不再冰冷威严、而是充满了病态依恋和溺爱的湛蓝色眼眸！
清晰地记录下她张开双臂，如同最温顺的宠物般扑向莫甘娜，紧紧拥抱！
更是无比清晰地收录了她那哽咽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凉冰……我的妹妹……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轰隆！！！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宇宙雷霆，同时在华烨和若宁的脑海中炸开！
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彻底僵在了原地！
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幽蓝色的光幕，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收缩到了极致！
华烨手中的通讯器“啪嗒”
一声掉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若宁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扣进了坚硬的岩石缝隙中。
“这……这……”
华烨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景象。
凯莎……拥抱莫甘娜？还叫她……妹妹？
若宁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华烨，但除了震惊，她眼中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和……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复杂的悸动。
那个在她心中如同绝对秩序化身、冷酷无情的凯莎女王……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眼神……那语气……那拥抱……这绝不是伪装！这……
“看到了吗？”
卡尔平静的声音再次从掉落的通讯器中传出，打破了死寂，“时代的转机，已经出现了。”
他并没有等待两人的回应，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反应，继续用那富有磁性的、如同预言般的声音说道：
“某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
“已经悄然降临……”
“就在那片名为‘蓝星’的……不起眼的行星之上。”
“它扭曲了规则，颠覆了宿命，撕裂了旧有的秩序。”
谁能够真正理解它……”
“掌控它……”
“并最终……”
“将其握在手中……”
“谁……”
“就将拥有主宰这场变革风暴的权柄……”
“成为这个……”
“混乱与新生交织的……”
“全新时代……”
“唯一的……”
“胜利者！”
卡尔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佛为华烨和若宁描绘了一幅充满无限可能、却也布满荆棘与鲜血的未来图景。
“旧的秩序正在崩塌，新的纪元正在开启。
天使三王齐聚，带来的绝非荣光重现，而是……毁灭的前奏。”
“正义秩序……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丰碑，它的基石……”
“已经开始……”
“分崩离析了。”
通讯器的光芒黯淡下去，卡尔的声音也渐渐隐没在虚空中，只留下最后一句清晰的指令：
“做好……准备吧。”
“迎接……”
“属于你们的……”
“新时代！”
通讯彻底中断。
幽蓝色的光幕消失，洞穴内只剩下篝火摇曳的光芒，映照着两张表情各异、却都充满了巨大冲击的脸。
死寂。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洞穴外能量风暴永不疲倦的呼啸。
华烨僵硬地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通讯器。
他低着头，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耸动起来，起初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笑声，如同漏气的风箱。
“呵……呵呵……”
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充满了扭曲的狂喜和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哈哈！！！”
华烨猛地抬起头，脸上因为狂笑而扭曲变形，眼中爆发出如同饿狼看到血肉般的贪婪光芒！他挥舞着双臂，对着幽暗的洞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机会！真的是机会！老子的机会来了！凯莎！莫甘娜！哈哈哈！你们这两个贱人！终于……终于轮到老子了！
王座！老子的王座！还有那些女天使……哈哈哈！一个都跑不了！老子要你们全都……”
他兴奋地在洞穴内手舞足蹈，状若疯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梅洛天庭王座上、脚下匍匐着无数天使的景象。
而若宁，依旧站在原地。
她没有像华烨那样狂喜失态。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望着洞穴外那片铅灰色、被能量风暴撕裂的天空，仿佛在凝视着宇宙深处那场即将到来的、席卷一切的超级风暴。
她的眉头紧锁着，眉宇间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天使三王重聚？凯莎女王那诡异的状态？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蓝星？这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凶险和变数。
天使星云……梅洛天庭……即将面临什么？
但在这忧虑的深处，一丝被压抑了数万年的、名为“野心”和“渴望”的火焰，却不受控制地、悄然地燃烧了起来。
一个……没有凯莎绝对压制、秩序崩塌、群雄并起的新时代？一个……
她若宁，或许能真正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攫取更多、走得更远的时代？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陪伴她征战万年的暗夙银匕首冰冷的柄部，感受着那熟悉的、带来力量的触感。
复杂的情绪在她冷硬的脸上交织、变幻。
最终，所有的忧虑、野心、茫然和期待，都化作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洞穴内污浊的空气中。
她抬起头，望向那片注定不再平静的宇宙深空，眼神锐利如刀，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凯莎女王……天……真的要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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