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我想请个假。\"
我盯着视频通话里的刘老爷子，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刘老爷子慢悠悠地放下他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哦？什么事这么重要？\"
\"那个...我想回湖南老家一趟，\"
我咽了咽口水，
\"去看看孤儿院的刘奶奶。\"
刘老爷子的眉毛微微扬起：\"就这事？\"
\"嗯...\"
我点点头，
\"好久没回去了，想看看她老人家。\"
\"真的只是看刘奶奶？\"
刘老爷子凑到屏幕前露出促狭的笑容，
\"不是要带女朋友回去见家长？\"
\"哪、哪来的女朋友！\"
我感觉脸上一阵发烫，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刘玉婷那双明亮的眼睛。
\"哈哈哈！\"
刘老爷子笑得茶杯里的水都在晃，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说不是？\"
\"真没有！\"
我急得直挥手，差点把手机摔了，
\"就是单纯回去看看刘奶奶...\"
刘老爷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小二啊，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嘛...\"
\"老爷子！真没有！我天天训练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是吗？\"
刘老爷子抿了口茶，
\"那我家玉婷...\"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玉...玉婷怎么了？\"
\"没什么，\"
刘老爷子笑眯眯地说，
\"就是她最近老想往杭州跑，我还以为...\"
\"老爷子您别乱猜！\"
我感觉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我们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刘老爷子穷追不舍。
\"就是普通朋友！\"
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刘老爷子哈哈大笑：\"好好好，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准假，给你一个星期够不够？\"
\"够了够了！\"
我如释重负。
\"带阿玄阿武一起去，\"
刘老爷子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
\"对了，\"
刘老爷子又补充道，
\"到了之后，替我给刘奶奶问个好。老人家带大你不容易。\"
我鼻子一酸：\"嗯，一定带到。\"
挂断视频后，我长舒一口气。
阿武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哟，跟老爷子请假呢？\"
我踹了他一脚，
\"收拾行李去！\"
阿武嬉皮笑脸地躲开：\"小二，你刚才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老爷子说啥了？\"
\"你个包打听！\"
我冲过去一个飞踢。
阿玄从训练室探出头：\"怎么了？\"
\"没事！\"
我气呼呼地说，
\"准备一下，明天回我老家。\"
\"真的？\"
阿玄眼睛一亮，
\"终于能看看你长大的地方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还在想着刘老爷子的话。
玉婷...最近确实经常往杭州跑...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屏幕亮起，是刘玉婷发来的消息：\"听说你要回老家？\"
我的心跳又加快了：\"老爷子告诉你的？\"
\"嗯。\"
她回得很快，
\"路上小心。\"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我心里暖暖的。
我想了想，打字道：\"回来给你带特产。\"
\"好啊~\"
她回了个笑脸，
\"我等你。\"
我看着那个笑脸表情，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
阿武从我房门外探进头来：\"小二，你傻笑啥呢？\"
\"睡你的觉！\"
我赶紧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但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刘玉婷笑起来时微微弯起的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我立刻开始张罗起来。
\"小二，这个要带吗？\"
阿玄举着一把军用匕首，一脸认真地问我。
我扶额叹气：\"大哥，我们是回老家探亲，不是去叙利亚打仗！\"
\"以防万一嘛。\"
阿玄不死心，
\"听说湖南民风彪悍...\"
\"彪悍你个头！\"
我一把夺过匕首，
\"带个甩棍就够了！\"
阿武从旁边冒出来，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小二，我带了薯片、辣条、瓜子、花生...\"
\"你当是去春游啊？\"
我翻了个白眼。
\"路上吃嘛！\"
阿武理直气壮，
\"坐车多无聊！\"
曹璐抱着曹小旺走过来，小家伙看到我们收拾行李，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你们要走了？\"
曹璐轻声问。
\"嗯，大概一周左右。\"
我伸手摸了摸曹小旺肉嘟嘟的小脸，
\"别墅就交给你了。\"
曹璐点点头：\"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家的。\"
老白慢悠悠地爬到我肩膀上：【主子，路上小心。】
\"知道啦。\"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背，
\"老白，这几天你就在曹璐房间待着，照顾好她和孩子。\"
【遵命。】
老白一本正经地说，
【我会24小时守护她们。】
我转头看向程序员：【这几天股市先暂停，你和雷达负责别墅周围的安全。】
程序员立刻挺起胸膛：【主子放心！保证连只陌生蚂蚁都进不来！雷达已经布好监控网了！】
\"很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
阿武还在往行李箱里塞零食：\"小二，要不要带点特产回来？\"
\"带什么特产，我们是去...\"
\"我知道！\"
阿武眼睛一亮，
\"带点湖南妹子回来！\"
\"滚！\"
我抬脚就踹，阿武灵活地躲开了。
曹璐噗嗤一笑：\"阿武你够了，别逗小二了。\"
出发当天，别墅里热闹非凡。
蟑螂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来送行。
花花第一个冲过来：【主子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花糖紧随其后：【记得带好吃的！听说湖南有一种叫臭豆腐的东西，可香了！】
八十八强带着美洲大蠊们齐声喊道：【主子一路顺风！】
药师小心翼翼地爬过来：【主子，要不要带点麻痹黏液防身？】
\"不用了谢谢！\"
我赶紧拒绝。
刀锋和雷达站得笔直：【主子放心，我们会协助程序员守好家！】
大黑扑棱着翅膀：【主子，每天记得打电话给曹璐报平安！】
我蹲下身，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好好看家，别惹事。特别是新来的东方蜚蠊，都给我安分点。\"
阿玄检查完第十遍行李，严肃地说：\"小二，我建议我们提前两小时去机场。\"
\"为啥？\"
\"要过安检啊！\"
阿玄一脸认真，
\"万一要开箱检查...\"
\"行行行，听你的。\"
我无奈地妥协。
阿武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上车：\"快走快走！我都等不及要吃湖南美食了！\"
曹璐抱着曹小旺站在门口挥手告别，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说再见。
老白趴在曹璐肩上：【主子，一路顺利。】
\"知道啦！\"
我拉开车门，
\"走了！\"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后视镜里，曹璐和蟑螂们的身影越来越小。
阿武在副驾驶兴奋地哼着歌，阿玄认真开着车，而我，已经开始想念这个热闹的家了。
去机场的路上，阿武的嘴就没停过。
\"小二，快跟我说说，孤儿院长啥样啊？\"
阿武扒着座椅靠背，眼睛亮晶晶的。
我望着窗外：\"就是栋老房子，墙皮都掉得差不多了。\"
\"那刘奶奶凶不凶？\"
阿武继续追问。
\"刘奶奶啊...\"
我嘴角不自觉扬起，
\"看着凶，其实心软得很。\"
阿玄从驾驶座插话：\"她打过你吗？\"
\"打过！\"
我笑起来，
\"有次我偷吃苹果，被她用扫帚追着满院子跑。\"
阿武哈哈大笑：\"该！\"
\"不过晚上她偷偷塞给我一个更大的苹果。\"
我轻声说。
车里安静下来。
\"小二...\"
阿武犹豫了一下，
\"你爸妈...\"
我盯着窗外的风景：\"车祸。我很小的时候。\"
阿玄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然后呢？\"
阿武小声问。
\"叔叔婶婶养了我两年。\"
我耸耸肩，
\"后来他们自己生了孩子，就把我送孤儿院了。\"
阿武猛地拍了下座椅：\"操！什么玩意儿！\"
\"其实...\"
我挠挠头，
\"在孤儿院也挺好的。至少刘奶奶是真心对我们好。\"
阿玄有些小心地问我：\"那次发烧...怎么回事？\"
\"哦，七岁那年。\"
我回忆道，
\"半夜烧到40度，刘奶奶背着我一路跑了五公里才到医院。\"
\"五公里？\"
阿武瞪大眼睛。
\"嗯。\"
我点点头，
\"到了医院她直接累瘫了。\"
阿武转过头去，半天没说话。
\"到了。\"
阿玄停下车，
\"航站楼。\"
机场里，阿武又开始叽叽喳喳：\"小二，这飞机餐好吃吗？\"
\"飞湖南的飞机我没坐过，飞北京的还挺好吃。\"
我翻白眼。
\"那我要多要几份！\"
\"你丢不丢人...\"
登机后，阿武果然开始折腾。
\"小姐！再来份鸡肉饭！\"
\"小姐！有零食吗？\"
\"小姐！饮料能续杯吗？\"
空姐保持着职业微笑：\"先生，我们已经给您三份餐食了...\"
我捂着脸：\"我不认识他...\"
阿武委屈地戳着餐盒：\"我饿嘛...\"
阿玄默默递过口香糖：\"嚼这个。\"
\"不要！\"
阿武撇嘴，
\"我要吃肉！\"
前排乘客转过头：\"能不能小点声？\"
\"对不起对不起...\"
我赶紧道歉。
阿武压低声音：\"小二，刘奶奶喜欢什么礼物啊？\"
\"不用买...\"
\"必须买！\"
阿武固执地说，
\"我要给咱奶奶带礼物！\"
我鼻子一酸：\"她...喜欢喝茶。\"
\"妥了！\"
阿武掏出小本本记下来，
\"还有呢？\"
\"真不用...\"
阿玄没让我说完：\"下飞机先去买礼物。\"
我看着他们两个，一下说不出话来。
\"喂，\"
阿武捅捅我，
\"再说说孤儿院的事呗？\"
\"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嘛！\"
阿武缠着我，
\"你们平时玩什么？\"
\"就...普通游戏啊。\"
我无奈道，
\"踢毽子、跳房子什么的。\"
\"打架吗？\"
阿玄突然问。
\"打啊！\"
我笑起来，
\"有个叫大壮的特别爱欺负人，后来被我揍服了。\"
阿武来劲了：\"怎么揍的？快讲讲！\"
\"就...\"
我比划着，
\"一个过肩摔...\"
\"先生！\"
空姐走过来，
\"请您系好安全带。\"
阿武意犹未尽：\"等下继续说啊！\"
飞机开始降落，阿武又饿了：\"小二，下飞机先吃饭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
我无语。
阿玄建议说：\"我想吃湖南菜。\"
\"好啊！\"
阿武来劲了，
\"我要吃臭豆腐！\"
\"闭嘴吧你...\"
到了长沙，吃完饭，我们又转乘汽车。
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变成了乡野，阿武瘫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还要多久啊？\"
他打了个哈欠，手机游戏的声音在车厢里格外明显。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稻田和农舍，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膝盖：\"快了，前面就是湘潭了。\"
阿玄从旁边转过头：\"小二，那个刘奶奶...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我摇摇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没说太详细，就告诉她我在杭州工作，过得不错。\"
\"为啥不说实话？\"
阿武插嘴道，
\"你现在可是...\"
\"武子。\"
阿玄轻轻摇头，打断了阿武的话。
车子驶入县城，街道两旁的店铺越来越熟悉。
那家老字号的米粉店还在，只是招牌换了新的；街角的杂货铺变成了便利店；小学门口的文具店依然在，只是看起来更旧了。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微微出汗。
快七年了，整整七年没回来了。
\"前面的那个路口右转，\"
我指着路，声音有些发紧，
\"再走五百米就是孤儿院了。\"
阿武立刻坐直了身子，把手机塞进口袋：\"终于要到了！我的屁股都要坐扁了！\"
车子转过弯，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出现在视野里。
外墙重新粉刷过，但那个歪歪的铁门还是老样子。
门口站着个佝偻的身影，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
\"刘奶奶...\"
我的喉咙开始发紧。
她似乎认出了车里的我，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手扶着院墙稳住身子。
阳光下，我能看到她眯着眼睛努力张望的样子。
\"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
\"我们下车吧。\"
阿玄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别紧张。\"
我点点头，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七年了，奶奶的背更驼了，走路也更慢了。
但那个站在门口张望的身影，和记忆中每次放学时等我的样子一模一样。
车子停稳的瞬间，我看到刘奶奶睁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她认出来了，她认出我了。
\"走吧。\"
我推开车门，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近乡情怯，原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