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迷雾如活物般翻涌,将苏府祠堂彻底吞噬。苏明棠在剧烈的气浪冲击下失去意识,朦胧间听见姨娘最后的话语混着玉箫清鸣,在耳畔轰然炸响。再次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于药王谷深处的竹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榻上,映得南宫绝调配草药的身影忽明忽暗。
\"醒了?\"药王头也不回,手中捣药杵重重砸在石臼里,震得百草药囊里的曼陀罗花簌簌发抖,\"你昏迷时攥着的青铜哨,差点把这竹屋烧成灰烬。\"他指了指案几上泛着幽光的半枚哨子,边缘处细密的蛊虫纹路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苏明棠挣扎着起身,腕间伤口传来的刺痛让她瞬间回想起祠堂内的惨烈场景。楚昭宁涣散的瞳孔、沈离歌癫狂的笑声、还有父亲锁骨下那触目惊心的血色曼陀罗印记,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那血契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声音沙哑,抓起一旁的锦被裹住颤抖的身躯。
南宫绝突然停下手中动作,从药囊深处取出个古朴的檀木盒。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陈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着半块染血的护心镜,镜面裂痕间嵌着的血痂早已发黑:\"二十三年前的漠北荒原,我在雪堆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苏辰。那时的他浑身是伤,却死死抱着个青铜药鼎,鼎身上的曼陀罗花纹,和你父亲锁骨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竹屋外突然掠过一阵狂风,将悬挂的药草吹得沙沙作响。南宫绝望着窗外翻涌的云层,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他说有支商队在军队水源中下蛊,领头的女子额间点着朱砂痣。可没人相信这个浑身血污的少年,反而将他当成叛国贼通缉。为了救他,我用了药王谷的禁术'以毒攻毒',却在治疗时发现,他后颈的月牙形胎记,竟与传说中蛊族圣女守护者的印记完全吻合。\"
苏明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回想起书房暗格里那些带着胭脂香的信笺。原来早在她出生前,一场关乎生死的蛊局就已悄然展开。\"后来呢?\"她声音发颤。南宫绝沉默良久,从箱底取出一卷泛黄的卷轴,展开竟是一幅残破的边关布防图,边缘处用朱砂画着狰狞的曼陀罗花纹:\"三年后,他在京城看见了凤辇上的女子——那个戴着面纱,却露出额间朱砂痣的人。\"
竹屋突然剧烈震动,檐角铜铃发出刺耳的嗡鸣。南宫绝脸色骤变,抓起药囊:\"沈离歌追来了!她要的不仅是苏家血脉,还有能唤醒蛊王的青铜药鼎!\"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尖锐的哨音,无数蛊虫如黑云般遮天蔽日而来。苏明棠握紧怀中的半枚青铜哨,感觉一股滚烫的力量从掌心传遍全身。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少年苏辰在丹凤门前长跪不起,额头磕出的血蜿蜒成河,三千台阶尽染血色,只为求见那个有着朱砂痣的女子,揭开当年漠北之战的真相。而这一切的答案,似乎都与她手中这枚神秘的青铜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