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暮色如凝血般厚重,苏明棠跪坐在楚昭宁榻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母亲腕间的青纹。改良后的青铜罗盘残骸在案头泛着冷光,那些曾化作银针的部件此刻又重新聚合,指针诡异地指向南方——正是龟息峰的方向。药炉中蒸腾的雾气裹着刺鼻的药香,却压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甜。
\"小姐,北城门守军清点完毕。\"亲卫统领的声音带着沙哑,\"中蛊者已过半数,剩下的......\"话音戛然而止,苏明棠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些未被蛊虫侵蚀的士兵,眼中必然也泛起了不祥的紫雾。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苏明棠抄起软剑追至院中,只见屋檐上立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手中信鸽正扑棱着翅膀。剑穗扫过月光的刹那,那人竟主动摘下兜帽,露出半张溃烂的脸:\"苏姑娘,沈清欢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信笺展开的瞬间,苏明棠的手剧烈颤抖。泛黄的宣纸上,除了\"速来龟息峰\"几个潦草字迹,还有个用鲜血画就的龟纹——与父亲的虎符令、母亲的玉佩、甚至地窖中的令牌如出一辙。绷带人的喉咙发出诡异的咯咯声:\"沈大人说,玄鼎的秘密,藏在龟息峰古墓的第三重机关里。\"
话音未落,绷带人突然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苏明棠后退半步,却见那摊黑水竟在地上爬出个\"危\"字。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她将信笺凑近烛火,突然发现背面用密写药水画着幅地图,标注的地点赫然是龟息峰下的乱葬岗。
\"母亲,恕女儿不孝。\"苏明棠将家主令轻轻放在楚昭宁枕边,玉笛残片贴身藏好,\"我定会带回解药。\"推开房门时,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却不及她心中寒意。演武场上,那些中蛊的士兵正机械地列队,月光下,他们脖颈的青纹如同活物般扭动。
龟息峰的乱葬岗弥漫着腐臭气息,苏明棠踩着皑皑白骨前行,青铜罗盘的残骸突然发出蜂鸣。她屏住呼吸,在一座无名坟茔前停下——墓碑上的龟纹被人为凿去,只留下几道狰狞的刻痕。当指尖触碰到凹陷处时,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漆黑的地道。
地道中遍布机关,淬毒的弩箭、流沙陷阱、还有刻着巫蛊咒文的青铜门。苏明棠凭借改良的机括弩和家传机关术艰难前行,终于在密室深处发现了沈清欢留下的线索。石壁上用血书写着:\"玄鼎需苏家血脉唤醒,却也会将其吞噬。二十年前,我与楚昭宁......\"
文字戛然而止,显然被人刻意抹去。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刻满龟纹的玉匣,旁边是半瓶暗红的药液——正是克制摄魂蛊的解药。苏明棠刚要伸手,头顶突然传来轰鸣。密室顶部开始坍塌,无数蛊虫从裂缝中涌出,而玉匣里传来玄鼎苏醒的共鸣声。
千钧一发之际,地道深处传来熟悉的笛声。苏明棠转身望去,只见沈清欢倚在石门边,手中握着完整的玉笛,嘴角却溢出黑血:\"明棠,带着解药走!玄鼎的秘密......\"话未说完,石门轰然倒塌,沈清欢的身影被蛊虫淹没,只留下玉笛坠地的脆响。
苏明棠抓起玉匣和药瓶狂奔而出,龟息峰的山体开始剧烈震动。身后传来玄鼎破空的呼啸,她知道,那沉睡千年的魔物,终于要彻底苏醒了。而在雁门关,楚昭宁在昏迷中呢喃着沈清欢的名字,腕间的青纹已蔓延至心口;在江南,苏辰望着北方天际的红光,拔出佩剑的手青筋暴起——苏家的命运,即将在玄鼎的阴影下,迎来最惨烈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