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划过桃木卦盘冰凉的龟裂纹路,每一次触碰都像擦过一段陈旧而疼痛的伤疤。屏幕中央,“感谢榜一大哥‘夜钓不空军’的宇宙飞船!”的鎏金大字还在嚣张地炸裂、旋转,光效几乎要溢出屏幕。打赏的余韵未消,连麦申请的提示音“叮咚”一声,突兀又尖锐地刺破直播间的喧嚣。
我眼皮一跳,手指悬在卦盘上方。点下接通。
画面瞬间切换。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猛地占据了整个屏幕——卢顺义。惨白的肤色,像是被水泡了太久,透着死气。眼袋乌青浮肿,眼珠布满血丝,惶乱地转动着。他身后的背景是模糊的老式客厅,唯有那座笨重的挂钟异常清晰,钟摆沉重地左右摇摆,发出“咔哒…咔哒…”的规律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瘆人。
“任老师!任老师!求您救救我外甥!” 卢顺义的声音劈开了,带着浓重的哭腔,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复兴路十字路口…就前天黄昏!撞见那东西后,整个人…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似的!不吃不喝,眼睛直勾勾的,嘴里就只会念叨…念叨…” 他像是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呼吸急促,猛地凑近摄像头,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气,直钻进我耳朵里:“您…您听说过…会穿白衣服的路中间的老头吗?”
“轰——!”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了。指尖下的龟裂纹路骤然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疯了,密密麻麻的“卧槽!”“晦气!”“退退退!”洪水般刷过屏幕,但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眼前只有七年前那个同样被血色浸透的黄昏。哥哥跌跌撞撞冲进家门的身影猛地撞进脑海,清晰得如同昨日。他浑身湿透,水珠顺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的脸白得像福尔马林里捞出的标本,嘴唇哆嗦着,瞳孔涣散失焦,牙齿咯咯作响,反复地、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带着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战栗:
“那声音…那声音…从骨头缝里钻进来的…从骨头缝里…”
回忆的碎片带着冰冷的湿气和绝望的嘶鸣,瞬间将我淹没。
“具体说说经过。” 我强迫自己的声线稳住,像绷紧的钢丝,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来。右手已经闪电般抓过旁边的朱砂笔,摊开一张裁剪好的黄符纸。笔尖蘸饱了浓稠如血的朱砂,带着一股刺鼻的腥气。
卢顺义惊魂未定的描述,每一个细节都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进我记忆深处哥哥的遭遇。黄昏的十字路口,突兀出现的白衣老头,那身不合时宜的白布褂子,还有老头抬手时那僵硬的、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动作…分毫不差!简直像同一个阴间皮影戏班子操纵的木偶,在人间重演着索命的戏码。
“…就…就那么抬起来…” 卢顺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那只手…穿过我外甥的脸!就那么穿过去!我外甥当时…当时发出的那声惨叫…” 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似乎连回忆都耗尽了力气。
“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