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哈哈哈的笑起来:“这就说得通了,最后担责的一定是他,至于灾银贪腐和灾粮倒卖,也都是经过泸县卖掉了外州,银子肯定是老四打着老三的名义来贪腐,真是好兄弟啊!时时刻刻都能拿来顶锅。这个魏源看似是老三的人,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被老四给忽悠了,他就是一个用完就丢的抹布,我估计他以为靠上了三皇子,还试图表过忠心,老三糊涂的不知什么情况,可一州司马,能投奔还是欣喜若狂的,其实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对方认可,其实两个憨憨都被套进了套里。”
都尉府的人犯捉拿遇到了小规模的抵抗,但那实力悬殊的战斗,只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五花大绑的都尉李品就被丢进马车拉走了。
而齐钰的书信也被送到了郡守府,本来还在吃瓜看戏,等着看长吏大人,明日满脸抓痕来府,郡守钱伯书看完信后,足足呆滞了一刻钟才反应过来,看着给自己送信的书办:“殿下派来的人呢?”
书办拱手回复道:“来人把手信交给门前的侍卫就告辞了!”
郡守书信的手抖了一下,语速加快的吩咐道:“通知副都尉赵江,主簿何大人,令尹高大人令承庞飞,还有郎官海大人,还有太守胡大人过府议事,快让护卫骑快马去通知。”
郡守看着人出去后,才把书信又看了一遍,缓缓吐了口气:“这摊子破事,本就是摆在明面上,可是一个个不是靠着这个,就是依附着那个,我一个小门小族出来的,能得罪谁呀?不过那个左宣怀倒是好运气,以后可得给些关注喽!哎呀呀,这一下子空出来这么多位置,眼看着没能力拿啊,等吧!但愿下来的是些懂得轻重的。”
郡守接手了乱局,不得不为这个烂摊子扫尾,好在殿下处理了泸县,郡城里也留下了一批人,配合自己清理郡里的粮库,配合自己查验账册。
至于贪腐的官员都被殿下带走了,这下自己也不用面对上面的压力,不过该上报的,还得赶在殿下之前连夜送往州府,刺史大人的脾气可不是很好,那骂起人来可真是口水横飞啊。
都尉的审讯在营地里完成,甚至是开这玩笑间把都尉给吓哭了,是真的吓哭了,五六位官员带着手下,争着要做自己的审讯,那个说新的刑拘要人测试,这个说上一个犯人没熬过去的方法想再找人试试。
有的官员直截了当开始说要不一起吧,看谁审的口供多,反正这体格都能抓人时,反抗估计一人审一两个时辰,这身子骨能承受,反正医师看着不死就行。
都尉大人第一次感觉自己衙门里,那个吃人的牢房充满了正义,自己就是用刑也没有死过人啊!只要给好处给银子不挨打都行,就算是不说打一顿直接按着手画了押,有了认罪伏法的态度,牢里还是对犯人很友好的,只要有钱再不拿干净之前绝不会为难你。
都尉大人哭着把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几人又拿着不同的案卷和都尉提示了一番,于是都尉大人的记忆力好的出奇,怎么勾结魏氏,怎么侵吞土地,怎么把平民当匪患羁押,而后当奴隶卖给其他州,怎么和地方上的势力勾结拐卖女子孩童。
可以说都尉大人,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梳理自己的前半生,跌宕起伏间不停换着场景,换着合作的对象,自己的上面谁来安排,自己的下面如何调教,说着说着都说出一种自豪感来,要是齐钰在一旁估计得给他来一句:“还有谁?”
谭启纶在一旁叹了口气:“你说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
齐钰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回复道:“怎么探讨这么大个问题了?这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再说善恶都是人的本性,只不过是礼法、敬畏、让人懂得,什么会被称为恶,什么是世间的美好,欲望大了会偏向于恶多一点,欲望小了会离美好近一点。”
谭启纶指指都尉李品:“这天生就是个恶人!”
齐钰呵呵呵的笑着:“难得见到您对人产生厌恶,其实恶这个东西是心理疾病,都是从小所受的经历、环境,父母的教育这些有关,当他护食的时候,该教会他分享,要不就会养成自私自利的性格,当他淘气的时候就要教会他分寸规矩,要不他大了就会肆意妄为毫无敬畏,可以说孩子一生最重要的教育不是学堂,而是三岁前父母身边的教育,要不总说三岁看老,就是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模仿他身边的人,他所受的先天教育,人生里最重要的一课都在三岁之前。”
谭启纶没想到齐钰懂得这么多小众的知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边人,联想一下对方的父母,有些感触,但是也有一些个例,比如父母都是那种泼妇莽夫,或是悍妇酒鬼赌徒的,可子女却出于淤泥自身善良纯粹,于是谭启纶于是便问道这个问题。
齐钰也笑着回复道:“当你观察这类人时,你会发现他们或坚强独立,或是过于早熟,因为他们独立性格养成的早,他们面前始终有一面镜子,镜子里都是人世间最大的恶,所以他们渴望世间一切的善良,可是久了你会发现,他们都很脆弱,善良是他们唯一珍藏的财富,廉价的把善良赠与身边所有人。可有底线的善良才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式啊。他们不懂这个度怎么把握,所以会受到伤害。”
谭启纶回想了一下也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人善被人欺啊,难道恶就对了?”
齐钰没回答这个问题,转头问自己身后和二妞玩蚂蚁的于豆豆:“豆豆,你说说,人该怎么把握善良这个度?”
于豆豆马上表现出迷茫的姿态:“我还小啊,我不懂啊!”
齐钰换了个方式:“刚刚谭公说人善被人欺,难道该恶就对了,?这个怎么回答?”
于豆豆抓抓脑袋:“这么简单还问我,先用粗暴的恶打怕对方,再告诉他我还是留有善念的,要不结局会难很接受。”
谭启纶眼睛都瞪大了,傻傻的看着地上,拿小棍子捅蚂蚁的娃娃,这就是四岁娃娃的回答?
齐钰也没想到,于豆豆的回答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简直是个十足的暴力分子加无耻之徒,一手抓住于豆豆的小揪揪,在屁股上揍了两巴掌:“你这个徒弟看来要好好学学礼法敬畏了,要不然你就翻天了,你看你脑子都想的啥,看来我还是疏于管教对你太好了。”
于豆豆缩着小脖子,踮起脚尖,小声地说道:“你看吧,说实话就是这个结果,你先用暴力的恶揍了我,再告诉我对我一直很好的善意!我就得清醒的认识到,善良救了我一命。”
于豆豆的话刚说完,二妞一把抓起于豆豆的衣袖,扭头就跑,“豆豆你这几天太皮了,会挨打的!”
两人跑远后又手拉手的散着步跑去玩了,齐钰回过头看看谭启纶,哭笑不得的说道:“看看答案,往往很残酷。”
谭启纶看着在远处溜达的两个小家伙:“这个豆豆啊,就是个小机灵鬼,他啊,看似胡搅蛮缠的回答问题,其实心里肯定有自己的答案,他太谨慎了,怕心事被人发觉,这么小就这么聪慧,了不得啊!”
的确,在一国宰辅面前玩心眼子,于豆豆还是个小机灵鬼的档次。
齐钰也回头看了一眼于豆豆:“他今天的一切都源于经历,过往的一切让他太早的成熟和独立了,他其实还是个孩子,还需要关爱,可是又知道不能和柳儿宝儿一样争宠,所以太早的开始揣摩人心,既怕失去又怕别人厌烦。说起来还是我对他关爱的不够啊!”
谭启纶知道齐钰和几个孩子的感情,可以说齐钰一直在扮演一个慈父的角色,也是给自己缺失的亲情补足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