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深处,青铜烛台突然爆出一朵幽蓝的火焰,在积灰的穹顶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一缕猩红丝线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钻进来,在破碎的文件堆里蜿蜒游走,所过之处纸张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红线如同活物般缠绕、交织,眨眼间凝成一个小臂长的人偶,它关节处渗出暗红粘液,将身下的《沈星渊·绝密档案》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终于进来了。”
密室中,命千潇苍白的指尖悬浮在刻满符咒的铜盘上方,数百道红线从手腕延伸而出,在身后交织成不断流转的诡异阵法。
命千潇望着水晶镜面中资料库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异武局的禁制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借那两个小家伙制造混乱...”
线偶突然睁开琉璃般的眼珠,无数银丝从掌心迸发,如同贪婪的触手缠住整排档案柜。被触及的卷宗瞬间褪成惨白,化作簌簌飘落的尘埃,被吸入线偶体内。
随着资料不断被吞噬,它的身形膨胀至半人高,通体缠绕的红线闪烁着妖异的磷火,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投下扭曲的影子。
“原来祸斗的秘密藏在这里...”
命千潇的声音通过线偶传出,带着几分兴奋的颤音。
就在线偶准备顺着通风管道撤离时,青铜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三支淬着幽蓝毒液的箭矢撕裂空气,擦着线偶耳际钉入石壁。
飞溅的碎石在地面炸开,档案室的禁制符文骤然亮起,发出警告般的嗡鸣。
线偶所有关节同时扭曲,数以百计的红线如暴起的血管,瞬间在档案室织就一张猩红大网。
“谁!”
它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金属,带着命千潇尖锐的颤音。
月光透过气窗流淌进来,照亮阴影中缓缓现身的身影。
诸葛王晓的朱雀连珠弓泛着冷光,弓弦仍在嗡嗡作响,他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猩红丝线:“唐应和林凤不过是用来调虎离山的弃子。能设计出这种局的人,又怎会亲自涉险?”
话音未落,弓弦再响。
三支箭矢化作流星射向线偶七寸,却见那诡异人偶突然分解成漫天丝线,箭矢擦着猩红流光飞过,在地面激起串串火星。
诸葛王晓眉头紧锁,余光瞥见四周悬浮的禁制符文正在发烫——若是全力攻击,整个资料库的自毁程序将即刻启动。
激烈的交锋中,档案室的空气仿佛都被染成血色。
线偶不断变幻形态,时而化作利箭,时而凝成盾牌,却始终无法突破箭雨的封锁。
诸葛王晓的箭术如臂使指,每一支箭矢都精准预判着线偶的行动轨迹。
终于,一道箭矢穿透丝线间隙,精准削断线偶右臂。断裂的红线在空中扭曲成狰狞的面孔,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逃掉。”
诸葛王晓的弓弦再度拉满,眼中寒芒大盛。
然而线偶却突然化作一缕细若游丝的红线,顺着门缝的阴影遁走。他望着消失的踪迹缓缓收弓,朱雀连珠弓的符文突然亮起:“命千潇,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档案室重新陷入寂静,诸葛王晓收回墙壁上那支染着红线残片的箭矢。
命千潇将残损的线偶收回掌心,暗红粘液在指缝间诡异地蠕动,很快便将断裂处重新粘合。
他低头凝视着那本被腐蚀出孔洞的《沈星渊·绝密档案》,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那些被红线灼穿的缺口竟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两百年前...异武局在昆仑山巅发现的异兽?”
命千潇的声音低沉沙哑,如毒蛇吐信般阴冷。
他翻开档案的瞬间,整间密室的烛火骤然转为幽绿,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荧光。
泛黄的纸张记录着当年的科考队遭遇:暴风雪中突然出现的巨大脚印,被撕成碎片的玄铁营帐,还有那些在寒夜里此起彼伏的狼嚎。
却又比狼嚎更加尖锐,更像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当科考队发现那个蜷缩在冰窟里的生物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通体漆黑如墨,却又泛着金属光泽...四肢如钢鞭,尾似锁链,口吐烈焰却不伤冰雪...”
命千潇逐字念出档案中的描述,瞳孔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
他的手指在某段文字上突然停顿,“最诡异的是,这头异兽竟能吞食火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却又能在瞬间复原一切。”
随着阅读的深入,命千潇的呼吸愈发急促。档案中记载着异武局对祸斗的研究:它并非自然生成的生物,而是某个古老组织通过秘法炼制的兽灵异构体。
更令人震惊的是,祸斗的诞生似乎与某种失传已久的\"噬火之术\"密切相关。
命千潇将《沈星渊·绝密档案》收入袖中,猩红丝线在周身盘绕,化作一道血色。
当光芒散尽,他已褪去阴森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如玉的王栎杰——眉眼带笑,金丝眼镜下藏着算计的光,笔挺的制服上别着异武局夜游使徽章。
羽末都异武局审讯室的冷光灯像无数根细针,直直扎进唐应眼底。
他被灵能锁链吊在半空,凌乱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半张苍白的脸,手腕处因剧烈挣扎磨出两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暗红血迹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
林凤蜷缩在墙角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染着鲜血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碎裂的符咒。她死死盯着审讯室的铁门,眼中满是惊惶。
“咔嗒——”
铁门开启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王栎杰身着笔挺的玄色制服,皮鞋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踏在唐应的心脏上。
“王、王前辈?”
唐应声音发颤,喉结剧烈滚动,“您怎么会......”
“来保人。”
王栎杰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洁白的手帕擦拭镜片。
镜片折射的冷光扫过天花板角落的监控设备,与此同时,一道暗红丝线顺着墙壁裂缝悄然游走,在触及监控器的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银丝,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去。
白冰立即立正敬礼:“王夜游使!”
王栎杰将擦净的眼镜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唐应和林凤:“这是我的授意。”
他顿了顿,指了指已经停止运转的监控设备,“我们新研发的干扰器,需要实战测试。”说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束缚唐应的灵能锁链瞬间消散,唐应踉跄着跌坐在地。
“从现在起,他们由我负责。”
王栎杰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释放手续办了。”
白冰犹豫片刻,最终点头:“是!”
白冰看着王栎杰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她隐隐觉得,这个看似在救他们的人,恐怕比审讯室里的刑具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