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叉子磕在骨瓷盘上的脆响惊醒了一室寂静。林思婉望着杨永迪摇曳生姿的背影,忽然觉得窗外明晃晃的秋阳都结了霜。
她机械地搅动着冷掉的奶油蘑菇汤,浓稠汤汁凝聚成深褐色的空洞。
“她只是我曾经的学生,现在的同事罢了。”陆励成转动着铂金袖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可能她在国外待久了,行事风格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是,思婉,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我的心里只有你。”
林思婉用纸巾轻轻按压唇角,这个动作能让她保持声音平稳:\"我才说服自己,不去与已故的人计较,方婉清毕竟是你的青梅竹马,即便你心中留一个角落给她也无可厚非。\"
她数着汤匙上的花纹,鸢尾花瓣在颤抖中碎成残片,\"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一个学生时代就拿你当偶像的挚爱。\"
“思婉,今天这个局面,真的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也绝不是我内心所愿意看到的!”陆励成急切地解释。
“行了!别说了,回酒店吧!”林思婉冷冷地打断了他。
两人一同走进云都酒店的观景电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陆励成紧紧攥着林思婉的手腕,仿佛害怕她会在这一刻突然离开他。
林思婉看着镜面倒影里他紧绷的下颌线,想起在西藏民宿的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把她搂进怀里,白衬衫被雨水浸透成半透明,滚烫的呼吸混着青柠香:\"林思婉,你逃不掉的!\"
总统套房的雕花木门在身后重重合拢。陆励成扯松领带,昂贵西装被随意抛在波斯地毯上。
他捧住她的脸强迫对视,却在触及她眼底水光时瞬间僵住:\"不过是路人,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所以你年轻有为,博学多识。\"林思婉退到落地窗前,十八层高空的风掀起雪白窗纱,\"即便不是杨永迪,也会有李永迪,张永迪,赵永迪,王永迪……\"她终于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有温热的液体滑进嘴角,\"陆励成,你的身边总会有这些莺莺燕燕?\"
暴烈的吻突然压下来,林思婉尝到铁锈味才发现他咬破了她的唇,水晶吊灯在眩晕中碎成万点星光。当陆励成的手探向她背后的拉链时,她用尽全部力气推开了他。
\"思婉,给我三个月。\"他喉结滚动着吞咽玻璃渣般的颤音,\"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向学院申请调岗…\"
林思婉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显得异常冷静:“我们还是分手吧!”
陆励成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沾着她唇上的血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声音里带着砂纸摩擦的嘶哑,手背暴起的青筋蜿蜒进衬衫袖口。
“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
林思婉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落地窗。风穿透玻璃,肆意地吹起她散落的发丝,在空中凌乱地飞舞。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哀伤,肩膀微微颤动,无声的哭泣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揪心。
陆励成见状,连忙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气息中夹杂着血腥味和龙舌兰的香气,喷洒在她的耳畔,“我们的爱,在你心里就这样不堪一击吗?”
陆励成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明明相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违心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多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林思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励成,我对你从来没有隐瞒过任何事情。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好不容易从一场长达十年的纠葛中挣脱出来,那种背叛和痛苦的滋味,我真的不想再尝试一次。或许,我可以选择在你还爱我的时候主动结束这段关系,这样最后也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和伤痛。”
陆励成的指节骤然收紧,玻璃窗映出他眼底破碎的光。
\"你拿我和那个人比较?\"他喉咙里滚动的哽咽像困兽的呜咽,掌心压上林思婉背后的玻璃窗,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林思婉,你怎么忍心?你真的舍得我吗?”
林思婉的睫毛沾着泪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冰棱。她突然踮起脚尖,带着咸涩泪水的唇瓣贴上陆励成紧绷的嘴角。
陆励成的手掌从玻璃窗滑落到她后腰,发出绸缎的摩擦声。他反客为主的瞬间,林思婉再次尝到了血锈味——原来不知是谁的牙齿磕破了舌尖。
但疼痛反而让纠缠更深刻,他们像两尾搁浅的鱼,在对方唇齿间汲取最后的氧气。
床头的台灯被撞翻在地,林思婉的珍珠耳坠弹落在地毯上,滚进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陆励成的手指插进她发间时在颤抖,仿佛攥着一捧随时会从指缝漏走的光。
\"思婉...\"他在她耳畔呢喃,炙热的呼吸染红她耳后那片雪白肌肤,林思婉闭着眼睛解开他的衬衫。
陆励成汗湿的额头抵在她的锁骨,林思婉数着他后背凸起的脊椎骨节,如同数着沙漏里所剩无几的沙砾。
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声中,她听见自己说:\"下午五点有趟航班,我该去收拾行李了。\"
陆励成猛然撑起身子,床头幽蓝的电子钟显示04:15。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那串白玉镯,\"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因为害怕受伤就要当逃兵?林思婉,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