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林思婉仍对今日一连串的际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旅行,却不料在途中结识了两位友人,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都是自己的老乡。
更难得的是,两个人还都挺不错,无论是性格还是见识都让她颇为欣赏。想来自己还真是幸运,心中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后面的旅途中是否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等着她。
突然,微信的提示音划破了寂静。
林思婉坐在舒适的懒人沙发上,拿出手机查看。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陆励成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并发送了几张照片过来。
她轻轻点开那些照片,瞬间被画面所吸引。
照片大多是沿途的风景,山峰、湖泊、草地、牛羊,还有几张藏民的照片,他们的面孔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和生活的智慧。
照片的构图非常讲究,色调偏暗,却透露出一种深沉的美感。
从牛羊悠闲地漫步,到山峰耸立入云,再到湖泊的波光粼粼,每一张照片都仿佛讲述着一个故事,让人能够窥见世间百态。
“好美!”林思婉忍不住赞叹道,随后又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学过摄影啊?这些照片都拍得很有感觉,虽然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陆励成很快回复:“没有专门学过,但算是业余爱好吧。我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
他接着解释道:“对我来说,摄影就是抓住一种感觉,将光、风、颜色、动态、秩序、情绪等具体的物体组合成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受,然后将它们放大。这样既能捕捉到万物的美好,也能让我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林思婉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不自觉嘴角上扬,回复:“这会儿你真的有哲学系副教授的感觉了,说得话蛮深奥呢。”
“哈哈,没有吧。看来职业病又犯了,让你见笑了!”陆励成带着些许自嘲的语气回复道。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林思婉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那个感叹号上,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明天见!”
凌晨三点,柳柳历经飞机、高铁、客车的长途奔波,终于回到了横县马湾镇刘坡村的家中。
她的心中充满了急切与担忧,原本打算直奔县医院看望父亲,但考虑到已是深夜,值班医护可能不会放行,于是决定先回家,待明日一早再前往医院。
家门前的狗见到柳柳后,兴奋地吠叫不停。
柳柳大声呵斥道:“坏狗子,不认识我了吗?”
狗这才安静下来。然而,尽管屋外狗叫声此起彼伏,屋内却是一片寂静,这让柳柳心中更加忐忑。
她进了院子,准备进家门,结果发现门被反锁了。于是走到窗户前,隔着窗户喊道:“妈,你在家吗?我回来了。”
柳柳妈在睡梦中被柳柳的呼喊声唤醒,赶紧打开灯,推醒了睡在一旁的柳柳爸:“她爸,她爸,闺女回来了。”
柳柳妈披上衣服,匆匆下地开了门。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幸亏你爸没啥,真要有个啥,你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
面对母亲没来由的责备,柳柳冷漠地说:“我从外地赶回来,一刻也没耽搁。”说着,她越过母亲,走进了家门。
“我爸呢?还在医院吗?”
“没有,下午回来了。在里屋睡觉呢。”
柳柳紧接着追问:“出院了?医生让出院的吗?”
“是啊,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柳柳妈随意地回道。
然而,柳柳却心生疑虑,觉得母亲的态度过于轻松,似乎并没有父亲生病的紧张感。
她怀疑父亲根本没有生病,是母亲为了骗自己回来而编造的谎言。于是,她要求查看医院的诊断单。
柳柳妈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那个单子,因为是你三叔带去看的,都在你三叔那里,家里没有。”
“妈,你就直说吧,我爸他其实没病吧?”柳柳带着几分质问和失望说道。
“你喊什么喊?就算是你爸没事,你回家一趟又怎么了?”柳柳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反驳。
“吵吵闹闹干什么?这都几点了,一回来就不得安宁。”柳柳爸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虽然隔着门,但声音依然中气十足。
听到父亲这般有力的声音,柳柳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所有的委屈、失望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蹲下身子,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这就是她的父母。可以无缘无故就自私地让她日夜兼程从西藏赶回来,回来之后,没有丝毫的关心和温暖。他们不会问她是否吃过饭,是否口渴,是否感到寒冷或疲惫,只有无尽的谩骂和责备。
她曾那么渴望家的温暖,那么割舍不掉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然而现实却让她感到如此的无助和失望。
因此,当听到林思婉讲述的那些温馨的家庭故事,比如父亲的红烧肉、母亲的糖醋鱼时,她的心中会涌起难以言喻的羡慕和渴望。那些对她而言,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永远无法触及。
柳柳妈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蹲在地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的内心充满了困惑,“不就是回家一趟吗?看到你爸好好的,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反而像是你爸出事了你才满意似的?”
“妈,你们根本就没有尊重过我。”柳柳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失落。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柳柳妈皱起了眉头,“我生你养你,还不能说你两句了?在大城市待了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要我说,还是赶紧回来吧。”
“回来?”柳柳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回来干什么?守着你这个破家吗?”
“知道你看不上,这个家不需要你守,我们有你弟弟昊昊呢。”柳柳妈也语气生硬,“隔壁刘婶给你介绍了个对象,在县城醋酸厂工作,家里条件挺好的,人家爸妈都有正式工作。约了明天来家里,人家要是能相中你就烧高香吧。”
“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任人挑选的货物吗?”柳柳猛地站起身来,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愤怒,“结婚是我人生的大事,你不问我是否喜欢,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想把我当成一个物件一样推给别人?我不会见他的。”
柳柳妈气得直跺脚,怒道:“见不见,可由不得你!还谈什么喜不喜欢?你以为自己是谁?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吗?喜欢能当饭吃吗?”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柳柳妈深吸一口气,“你都二十好几了,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不找个靠谱的人,难道你想当一辈子老姑娘吗?我们可不会养你一辈子。”
柳柳冷笑一声,反驳道:“我不需要你们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上大学开始,我就没再花过你们一分钱。”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柳柳妈气得浑身发抖,“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柳柳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母亲是不会也不可能理解的。“妈,既然爸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了。”她说着便拉着行李准备离开。
柳柳妈一把拉住了她,厉声道:“你以为这个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