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车之后第一件事做什么?
夏芜打算开车去镇上或者县里卖东西,卖的就是自家山头上的瓜果蔬菜。
第二天一大早,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蔬菜篓子,批发的塑料袋子,还有充好电的电子秤,先开车上山采摘青梅、树莓,还有时令蔬菜,然后再带上冰箱里库存的各种果酱,她还专门准备了试吃的小塑料杯。
一切准备妥当,夏芜狼吞虎咽地吃过早饭,早晨八点多,拉着哥哥出村了。
她打算拍一期卖农家产品的视频,杨弘文肯定要跟着一起去。
路上,夏芜把斗车车厢窗户打开,清早山间的清风从窗户里灌入,夹杂着山里松木的清香,空气都是湿润润的。
来到集市,夏芜直接把后面斗车的车板放下,露出里面的蔬菜,小喇叭打开,立马开始播放早就录好的录音。
“自家种的无机蔬菜,不打药,健康的不得了嘞!”
镇上的集市很热闹,除了专门的菜摊水果摊和小型超市,大多是附近村里的老年人挑着担子来卖菜卖鸡蛋。
夏芜站在车边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再加上身后车斗里蔬菜瓜果摆得整齐又色彩鲜明,吸引一波又一波的注视。
很快就有人上门问货:“绿色的是啥东西?”
一个骑着电瓶车的中年男人停在夏芜面前,车前面挂着大包小包的蔬菜,装的满满当当,他都快没地方放腿了。
“大叔,这是青梅,可以泡酒熬果酱,烧菜做果饮都很不错,要来点吗?”
“青梅?能直接吃不?”
“直接吃有点酸,我这儿有自己用青梅熬的果酱,给您倒点尝尝吧!”
免费的不尝白不尝。中年男人点头,夏芜用勺子舀了一点果酱放到试吃杯里递给他,他端起来一饮而尽,完事咂巴嘴品尝味道,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怎么卖的?”
“一瓶500毫升,60一瓶。”
“这么贵?”
“对,我自己熬的时候用的材料好,您要是觉得贵可以买些青梅回去自己熬,我把法子告诉您就成。”
“单独买青梅多少钱一斤?”
“六块钱一斤。”
“也不便宜啊,”中年男人下车,把电瓶车支好,走到车前挑拣青梅,“这是你自己种的?”
“是啊,我是杨沟村的,自己包的山头种的菜和果子,您放心,都没打药,直接吃都行,您看要不要来点?”
中年男人把青梅放在鼻子尖闻一闻,又拿起一旁的青梅酱瓶仔细掂量,犹豫再三,说道:“那你给我称十斤青梅,我再要一瓶果酱吧。”
“行!”
夏芜二话不说撑起塑料袋,“您自己挑还是我来?”
“你来就行了,我看这些果子长得都很不错。”
“放心好了叔,有什么问题您尽管来找我。”
夏芜手脚麻利地给他装了六斤二两的青梅,再加上一瓶青梅酱,总共收入一百二十块钱。
中年男人买青梅和果酱时,已有不少路人上前围观。
东华镇这地方有山有水,能种的水果挺多,可青梅还是少见。
不少人好奇青梅的味道,夏芜拒绝他们试吃青梅,倒是很慷慨地让他们品尝青梅酱。
青梅酱独特的口感掳获不少人的心,可一瓶要六十块,大多数人也负担不起。
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购买青梅,再按照夏芜说的法子自己熬酱。
夏芜今天就摘了六七十斤青梅,没多大一会儿就卖没了。
树莓摘得不多,太难摘了,顶多十斤左右,没一会儿功夫也卖的一干二净。
买果子的时候看到车上的蔬菜绿油油水汪汪,一看品相就不错,于是搭着果子,蔬菜卖的也快。
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夏芜片刻都不得闲,车上的东西卖了七七八八,杨弘文拍素材都拍好多了。
看着车上没什么东西了,微信余额多了不少,夏芜打算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扯掉的菜叶子打扫干净带回去,还能喂给鸡鸭,反正决不能浪费。
正收拾着,一辆电瓶车停在车前,刚才买过青梅和果酱的中年男人一脸焦急地下车,看见夏芜还在,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还没走!”
夏芜心提了一下,“叔,咋了?买的青梅有烂的吗?”
“不是不是,我是想再买点青梅,还有不?”
夏芜放下心来,哭笑不得:“没啦,已经卖完了。”
“哎呀,早知道我刚才就多买点了!”
“你家里还有青梅不?不行我跟你去村里再买点?”
“叔,你急着要啊?急得话可以,反正杨沟村离得也不远。”
“不是我急,是我闺女要,”中年男人名叫郑鹏,他有个闺女,去年在镇上开了一家烘焙店,店里卖甜点点心还有奶茶果饮之类的,生意么还行。
郑鹏在同一条街上开了一家烧烤店,每天大清早都会到集市购买食材,顺便给他爱睡懒觉的闺女买点新鲜水果啥的。
平时买的水果他闺女都不满意,谁知道今天买的青梅和青梅酱,一下子买到他闺女心头上了。
郑鹏的闺女叫郑芳,店名就叫小芳烘焙,据说郑芳尝了一口青梅酱之后,想出好几道新的甜点和果饮,然后就催着她爸赶紧再来买点。
夏芜表示理解,刚好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带着郑鹏回村摘青梅去了。
第一天进城卖货大获成功,夏芜进账一千多块钱,而且还给山头的青梅找了一个稳定客户消耗。
不仅如此,夏芜还拍了一期进城卖货的视频,剪辑后发到网上,又收获不少播放量,在快抖上,播放量可以转化成收益,光是这么一条长视频,就给夏芜带来几千块的收益。
夏芜账号的收益并非她个人所有,没有哥哥拍摄,她啥也不是。
所以在账号收益这方面,兄妹俩是平分的。
夏芜回来之前,杨国俊和刘桂珍也有给杨弘文存钱,但杨弘文没有自己的银行账户。
夏芜回来之后,给哥哥办了手机号,又办了银行卡,每次账号收益提现,都会有一半到杨弘文自己的账户里。
不管怎么样,钱都是底气,不知道杨弘文将来会不会好,但有钱总归是好的。
镇上并不是每天都有集市,和隔壁镇轮流赶集,两天一次。
第二天夏芜拉着一车货跑到隔壁新集镇,除了青梅剩下,其他菜卖的倒是挺快。
就这样,夏芜一天天的卖菜种菜拍视频,转眼间就快到清明节了。
清明节和周六日连在一起,能放三天假,群里已经有人问夏芜能不能清明来体验采摘。
夏芜答应下来,但是能接待的游客数量有限,还是先到先得。
这个清明节,杨国俊打算带夏芜去山上祭祖,认祖归宗。
去年刚回来时,夏芜就想把姓名户籍改回来,奈何她没有户口本,也没有出生证明和亲子鉴定报告,想要改户籍难如登天。
虽然这些暂时改不了,可明面上,夏芜还是稍作改动,比如对外都说自己姓杨,叫杨夏芜,前段时间办的上梁宴,也在无形之中巩固村里人承认夏芜身份。
既然打算和夏家断开联系,夏芜认祖归宗的心还是挺强烈的。
清明前几天,杨国俊和刘桂珍就在家里弄纸钱,临近清明,天气也不怎么好,外头下着蒙蒙细雨,夏芜一家子都没出门。
朴爷打着伞找来时,夏芜正躺在爷爷的藤椅上玩手机。
“朴爷,你怎么来了?”
朴爷收拢老旧的黄色大伞,一脸焦急:“小芜,你有时间不?带我去镇上一趟吧,我有点急事。”
他这么一说,杨国俊和刘桂珍都起身了,“怎么了朴叔,有什么急事?”
夏芜知道朴爷的性子,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他绝不会来下山找自己帮忙。
二话不说起身,从墙上拿下挂着的钥匙串,夏芜趿拉着凉拖,也不打算回屋再换鞋了。
“唉,是云舟那孩子,最近这段时间没来,我还以为他回自己家去了,昨天一问才知道,又犯病了,被送去省城住院一段时间,回来连饭都吃不下,我好歹是个做长辈的,得去看看他。”
“那可是大事,是得去看看。”
夏芜听到季云舟生病,也急起来,她的招财猫!
“朴爷,我们走吧。”
二人也不多话,直接上车。
季云舟住在镇上的疗养院,这是一家私人疗养院,背山面水,只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楼,里面有专业的护工。
说是疗养院,里面却只住了季云舟一人,就像是他的私人别墅。
朴爷表明身份,没受任何阻拦,顺利进入白楼。
夏芜打量四周,这里极安静,且景色优美,挺适合疗愈身心。
不过她习惯了村里的喧闹,反而觉得这里太过清净了些。
怪不得季云舟总是看起来淡淡的,身上少点活人气息。
进入白楼,朴爷被拦下来。
护工礼貌拒绝他上楼探看的请求,“季先生正在休息,不愿意见人,您二位先在这里等着,我需要上楼征求季先生的同意。”
朴爷摆摆手,“你赶紧去,就说我来了,哦对了,还有小芜。”
护工礼貌笑笑,上楼去了。
一楼只有他们二人,夏芜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困惑,小声问道:“朴爷,季云舟的伤这么严重,不应该只在这里疗养吧?就没想过多找些医生给他治一治吗?”
“季家不缺钱,能找的肯定都找了,没什么用,他是自己要来这里疗养的,不愿意回去。”
“为什么呀?”
朴爷也没隐瞒,直接告诉夏芜,“有钱人家家里复杂,他的伤好像跟一个亲人离不了关系,回去了整天看仇人在眼皮子底下蹦跶,谁心里都不痛快,对吧?”
“那倒是,”夏芜若有所思。
她在豪门待过,自然知道那些有钱人为了钱能扭曲到什么地步。
亲兄弟姐妹之间都能撕破脸露出獠牙,更何况一些亲戚呢。
楼上。
季云舟躺在床上,整个人清瘦一大圈,陷在柔软的鹅绒被子之中,像是快沉下去了。
门被敲响,他眼球微动,眼皮上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片刻后,季云舟艰难地睁开眼,摸到床头的铃,轻轻按了一下。
得到他的允许,护工才敢进来,隔着三米远说:“季先生,楼下来了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轻姑娘,说是来探望您的。”
季云舟一动不动,像是个死人一样。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他似乎才找回神识,孱弱地问:“扶我起来,让他们进来吧。”
护工依旧离得很远,在墙上按下开关,季云舟身下的床便开始自动收缩,缓缓将他上半身抬起。
“二位,季先生同意见你们,你们可以上来了。”
朴爷和夏芜这才上楼。
进入季云舟房间,夏芜的第一感觉就是好闷。
比外面的连绵细雨还要让人喘不过气的闷。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外面的光线,屋子里开着灯,亮如白昼,夏芜第一眼并没看见季云舟,随后找了一下,才在洁白的鹅绒被子里,看见皮肤惨白的季云舟。
短短半个多月没见面,季云舟瘦了好多,精气神似乎也没了。
他躺在那里,虚弱的像是濒死的兽,胸口没有起伏,只有那双眼睛,仍旧澄澈明亮,云淡风轻。
“季云舟,你还好吗?”夏芜心头钝钝的,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心探问。
季云舟没有回答她,只是勾唇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
他声音很轻,“朴爷,小芜,你们来了。”
“哎!”朴爷重重地叹口气,“你这孩子,一到这时候就想不开!到头来折磨的只有你自己!”
夏芜默不作声,看来季云舟生病还有别的内幕。
无论朴爷说什么,季云舟都只是淡淡的笑,等他说累了,季云舟才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空床。
“坐着说。”
夏芜听话地坐了过去,刚想招呼朴爷也来,一回头,就看见护工给朴爷搬了椅子,坐在不远处。
“杨小姐,你……”护工都傻眼了,季先生可是很介意别人离他太近的。
夏芜:“?”
不是让他们坐床上吗?她在村里串门,都习惯坐别人家床边聊天了。
尴尬地回头看季云舟,他那双清润的眸子隐隐含着笑意,看得夏芜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什么,”夏芜为了掩饰尴尬,下意识双手握住季云舟冰凉的手:“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