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霞刚在院子里树阴下坐下,大黄狗走到她身边闻来闻去,田小霞吓得想走开,罗幺妹对她说:“小霞,别怕,大黄可乖了,你进了我们家的院子,它晓得你是客人,就不会咬你,不信,你用手摸摸它。”
田小霞用手摸了摸大黄狗的头,大黄狗真的不咬她,对她摇着尾巴,表示友好。
“姐姐,它真的不咬我吔,还跟我摇尾巴!”田小霞摸着大黄狗的头开心极了。
罗幺妹坐在她身旁,问道:“小霞,你来我们家了,你叔叔他们晓不晓得?”
田小霞听了罗幺妹的问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下了头。罗幺妹又问道:“小霞,你咋个啦?”
田小霞伤心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姐姐……我叔叔家的人嫌弃我……不喜欢我,我好几天没回他们家了……就住在街上桥下,我每天捡点破烂去卖,卖的钱还不够买饭吃,我就向别个要点饭吃……”
罗幺妹一听,感到十分惊讶,她简直没想到田小霞小小年纪就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这么可怜,真让人同情。她望着面前的田小霞,想到了二哥,他在成都会不会像小霞这样呢?睡街头、捡破烂、要钱、饿肚皮,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田小霞发现罗幺妹望着她发呆,问道:“姐姐,你咋个啦?”
罗幺妹听到田小霞问她,她“哦”了一声,又说道:“没啥子,姐姐在想其它的事情。”说完,她拿来洗脸帕替田小霞擦眼泪:“小霞妹妹,别难过啊,姐姐不晓得你过的是这样的生活。你今天来姐姐家了,有啥子委屈,有啥子困难,有啥子要求,你都说出来,姐姐好想办法帮助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田小霞听后,感到非常高兴,感到特别的温暖,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关心过她,还要帮助她。自己终于碰到好人了,遇到救星了,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头扑进罗幺妹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罗幺妹非常理解田小霞此时此刻的心情,让她哭吧,让她把心头的委屈、痛苦、不愉快的事情都释放出来,或许这样,她心头会好受些。她用双手轻轻抚摸着田小霞的头,温情地安抚着田小霞那颗受了伤害的幼小心灵。
田小霞哭了一会,抬起头对罗幺妹说:“姐姐,我的家在田家坝,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爸爸整天打麻将赌博,把家里的东西都给输光了,最后还要把我的妈妈输出去,我妈妈气得受不了了,扔下我就走了。可我爸却告诉我他死了,后来村里人告诉我我妈没有死,说是被我爸给气跑了。我妈妈走了后,我爸爸还赌,别人天天来我们家要钱,我爸受不了了,就跳河死了。我就跟着我大爸和大妈过,她们家有两个大哥哥,家里也很穷,两个大哥哥整天也打麻将,除了大爸对我好外其他人对我都不好,他们打麻将输了,就拿我出气,家里啥子事情都要我做。我想上学,他们不要我上,村里好心人给我钱,我有了学上,可刚上了二年,没人跟我交学费,我就上不成学了。他们总打我,不给我饭吃,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到街上捡破烂,我怕回他们家。”
“那你妈妈走后,就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你?”
“没有,我听有的人说,我的妈妈好像在新疆,也有的人说我的妈妈死了,要不,她咋个不回来看我。”
“那你想妈妈吗?”
“想,我可想妈妈了,我多想妈妈能回来看看我。姐姐,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只要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我就要哭,有妈妈多好啊。”说到这儿,她又哭了起来。
“小霞,不要哭,要是你妈妈活着的话,她肯定会回来看你的,世上哪有妈妈不喜欢女儿的。”
小霞突然说道:“姐姐,你要是我的妈妈该有多好啊!”
罗幺妹一把将田小霞搂进怀里:“小霞,姐姐晓得你已经喜欢上了姐姐,姐姐可以像妈妈一样关心你,爱护你,体贴你,让你感受家庭的温暖,可是,姐姐肯定比不上你妈妈。”
“不,姐姐,你比得上,你比我妈妈好,你比我妈妈漂亮,你比我妈妈有文化,我非常喜欢你!”
“看你说的,姐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哟,你把姐姐说得也太好了。”
田小霞抬起头,十分认真地:“姐姐,你就是好!姐姐,我有个要求想对你说,可以吗?”
“可以啊,有啥子要求你就尽管跟姐姐说。”
“姐姐,我不想回家了,求求你收下我吧。我会洗衣服,我会做饭,我会喂猪、喂鸡、喂鸭、喂兔子,我啥子都会做,求你们给我一碗饭吃。姐姐,我还想上学,我上学时,成绩可好了,我想像你一样,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不晓得姐姐要不要我。”
“姐姐要你,你是姐姐的妹妹,哪有姐姐不要妹妹的呢。小霞,如果你讲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住在我们家,姐姐可以跟爸爸说,让他收留你这个小女儿。”
“姐姐,我讲的都是真的,我不会扯谎,我不会骗姐姐的。别个说的,小娃儿扯了谎,舌头就要掉!”田小霞说完,看到干檐上放着一挑水桶,跑过去挑起水桶就往院外走。
“小霞,不要你挑水,缸子是满的!”
“满的我也要挑,我要姐姐看看我担得起水!”田小霞挑起桶往外走。
罗幺妹拉住了她:“姐姐相信你挑得起,如果你愿意住在我们家,往后有的是活跟你干,今天不要挑了。”
罗幺妹把水桶从她的肩上拿下来:“走,姐姐给你烧水洗个澡,换了衣服后姐姐带你去见我们的爸爸。”
罗幺妹带着田小霞到灶屋头烧了一锅水,然后帮助她洗澡,洗完澡找了一套自己不能穿了的小衣服给田小霞换上,再帮她把头梳好。
田小霞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脸蛋红润润的,秀丽的眉毛下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她个头不高,但体形苗条匀称,两个小辫子象两条黑色的飘带,在后背上飘来飘去,看上去十分讨人喜欢。
罗幺妹带着田小霞来到罗幺爸屋里,罗幺爸躺在竹凉椅上抽着烟。罗幺妹跟田小霞介绍说:“小霞,这就是我的爸爸,村里人都叫他幺爸,你就叫幺爸好了。”
田小霞亲热地叫了声:“幺爸!”
“哎,小霞真乖!”罗幺爸望着田小霞笑了笑。
“爸,您咋个晓得她叫小霞呢?”罗幺妹有些纳闷地问罗幺爸。
“你们两个在院子里头说些啥子,我都听到了。所以我晓得她叫田小霞,家住田家坝。”他抽了一口烟,又说:“小霞,我和你姐姐一样,非常同情你,你要是愿意住在我们家,我很高兴,等于我又有了一个小女儿。”罗幺爸话音刚落,田小霞一下跪在了罗幺爸面前,哭着说:“幺爸,谢谢你收下了我,我会像姐姐一样孝敬你!”
“孩子,快起来,幺爸相信你会像姐姐一样!”
罗幺妹将田小霞扶了起来,说道:“小霞,我爸可好了,他可喜欢孩子了,他会像疼我一样疼你的。我们家目前还不是太富裕,但你生活在我们家,一定会感到快乐与幸福。我们家美中不足的就是我的妈妈已经死了,你还有个大姐,她已经出嫁了,还有一个二哥,他到外面打工去了。你生活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会让你开心的。”
罗幺爸拉过田小霞,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真好,我又多了一个女儿了。小霞,你住在我们家,你大爸一家会不会到处找你哟?”
田小霞:“他们才不会找我呢,我都离开他们家好久了,一直待在街上,就靠街上的好心人给我吃的。我再也不回她们家了,我一辈子都要住你们家!”
“好,只要你愿意住我们家,我们当然高兴。不过呢,过两天,你带着姐姐去你大爸家,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晓得你现在住在那个凼子,看他们同不同意。他们要是同意你住我们家,你就永远是我们女儿了。”
田小霞撒娇似的:“要得,我听幺爸的,我要像姐姐那样,一辈子做你的好女儿。”
罗幺爸和罗幺妹家收留下了田小霞,田小霞在罗幺妹家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