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沈秋分的婆婆韩红缨就正式退休了，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人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医院的干净跟你们说的干净可不一样。你们别看医院那些床单、病号服看着好像还有血迹什么的，其实我们都统一消过毒的，上面的病菌都没有了，其实比你们平常洗的衣服要干净很多。”
韩红缨带着两个孩子，在沈家堂屋里给一众大妈普及医院的一些知识。
她现在没事干，又不想天天缩在筒子楼那个小地方，就经常带着孩子来沈家玩。
沈秋分也喜欢来娘家，现在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刺绣。
宝珠这段时间一直咳嗽，医院都去了几回，都说肺上没事，只给开了咳嗽药，却一直没见好。
韩红缨前几天教了她一套推拿手法，还真有效，宝珠明显好了不少。
现在在陆红娟心里，韩红缨是顶顶聪明的人。每次韩红缨到沈家，她总要过来凑热闹。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说到小时候跟家里兄弟姐妹抢粮食吃的事情。韩红缨也说了很多跟小妹韩红玉的趣事。
陆红娟这个二愣子就直接问：“那你们大姐呢，是去外地了还是去世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说到这个大姐，韩红缨就摇头：“我大姐好着呢，我们两姐妹死了，她都能活得好好的。所谓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沈秋分都好奇了：“妈，振东大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今天陆大妈不说，我都一直没问。”
韩红缨皱眉想了想，说了几件自己印象中的事。
“当年我跟老赵结婚，家里不同意，所以我跟娘家就断绝了关系，现在也有二三十年没见过我大姐了。这个事呢，也是我从医院的老人那听来的，当时我跟老赵还在县城医院待着呢。
我大姐从前是医院的妇产科医生，但是她自己却不能生。天天看着别人大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这心理就扭曲了。开始吓唬孕妇，明明很小的事情，她非说成是大事，把人孕妇吓得一愣一愣的，还真有人因此心理压力太大，孩子都掉了。”
啊，医生还有这么坏的人？
看大家不相信，韩红缨又继续：“后来啊，她胆子越来越大，给明明已经超体重的孕妇开补药，让气虚的孕妇天天干活，坏的都能流脓了。
这坏事做多了，肯定会遭报应的。有一次，我大姐接生的时候出了事故，母子双亡，家属闹啊，医院肯定要调查。
当时妇产科有位天才，他看了之前的病例，听了我大姐的操作流程，断定是我大姐的问题。医院本想保我大姐的，那位天才又随即查看了我大姐之前开的病例，发现了许多问题。医院吓死了，赶紧把我大姐给开了。”
罗大妈不能理解：“生不出那就领养啊，非得害别人，最后工作都丢了。你大姐也不是个聪明的。不然到现在，安安稳稳领着退休金多好。”
“是啊，当时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大姐做的事。我都是因为她的影响才当护士的，没想到她竟然做这种事。哦，对了，还有件事，陶芹也知道的。”
韩红缨看了一眼陶芹，继续说道：“你们大院之前有个叫付建国的，他的前妻顾玉华就是我妹妹的女儿，也被我大姐害惨了。
当年玉华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我小妹把她送医院。我大姐就说玉华不能生，让我妹妹不要嚷嚷出去，省得让玉华伤心。结果我那傻妹妹就信了，也不知道去别的医院查查。”
褚大妈站起来惊呼：“哎，还有这事？陶芹你怎么都没跟我们说过。”
陶芹一摊手：“这叫我怎么说？当时付建国跟顾玉华都要闹离婚了，我再把这事说出去，火上浇油啊？我可不做这么没素质的事。”
孟大妈很想知道后续：“建国家那事，我们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没想到其中还有你大姐插一脚。你小妹后来没找你大姐？”
“怎么不找，找我大姐大吵了一架。原本我小妹还经常接济她，后来毛都不给她一根。还把她做的事情全嚷嚷出去，让我大姐在她婆家那一片抬不起头。”
沈秋分啪啪鼓掌：“做得好，不愧是街道办主任，就是有魄力。”
就在此时，前院白莲家的帮工把一个小姑娘带到了沈家。
“陶大妈，这小姑娘说之前欠了你钱，来还钱的。”
陶芹仔细看了看小姑娘，不认识：“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有借过你钱啊？”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先给陶芹鞠了一躬：“大妈，77年高考前，你给了一个老太太一张大团结，你还有印象吗？”
罗大妈在陶芹还在思考的时候反应过来了：“哦，记得，说是吴家老太太，她想买布料给孙女缝袖子。”
吴丽香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大团结：“对，大妈你的记性真好。我就是吴老太的孙女，当年我奶奶就是为了我好好考试才碰瓷你们的。
当年，我们连吃饭的钱都要没了，我奶奶为了我，脸面都不要了，经常上街碰瓷。有时候能得到个几毛几分，更多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被别人骂。
其实，每次我奶奶讹人的时候，我都在附近看着。奶奶说，现在我们是不得已，一定要我记住这些好心人，等有钱了要双倍还给人家。其他人我都还了，但大妈你当年给的太多了，我一直攒不到，所以才拖到现在。对不起！”
韩红缨很喜欢这种自立自强的姑娘：“在生存面前，脸面算什么，只有先活下去，才能说别的事情。小姑娘，你跟你奶奶都没有做错，对了，你奶奶呢，今天怎么没一起过来？”
屋子里这么多人，吴丽香其实没在意韩红缨。现在韩红缨开口问她，她自然而然看向韩红缨，然后脸色就开始发白：“你、你是我大伯母的亲戚吗？求你别把我今天来的这件事告诉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