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的人事科主任轻蔑地看着贾大方,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上次陶大河当临时工的事情,就是这小子在捣鬼。
贾大方可不敢承认人事科主任说的话:“主任,您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是什么未来厂长啊,我这能力,就连想都不敢想。”
人事科主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把场子留给沈青山。
沈青山是苦主,他敲敲桌子,把贾大方的注意力拉过来:“贾大方,金妹说你太优秀了,我嫉妒你,所以把你赶到了分厂去。我想着,你要是在家没有跟金妹说这种话,金妹也不会把矛头对准我。
贾大方,现在趁着大家都在,你说说呢,到底是你被我赶到了分厂去,还是你因为做错了什么事自愿去的?你这么优秀,我现在就去领导那边把你申请八级钳工的考试如何?”
贾大方擦擦汗:“师父,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金妹。等回家之后,我一定好好跟金妹沟通,我们再登门道歉。金妹啊,她没什么文化,有时候我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今天这事就是误会、误会。”
“这可不像是误会,我也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说的,会让金妹这么想。”沈青山讥笑道,“登门拜访就算了,你们夫妻来一次,我家就闹一次。你们不来,还我们安宁,就是道歉了。”
沈青山这是跟贾大方撕破脸了,相信通过人事科主任那张嘴,很快,整个厂子就都知道他沈青山不认贾大方这个徒弟了。
尊重是相互的,贾大方这人不值得。
贾大方傻眼了,虽然他现在在分厂干活,但是因为是沈青山的徒弟,所以分厂的领导、同事对自己都挺客气的。他是在金妹那边抱怨自己被嫉妒、被打压,实际上他在分厂比在总厂更舒服。
现在沈青山这么说了,那是直接要跟他划清界线啊!
这可不行,没有沈青山这个名头在背后支持着他,他在分厂还怎么混呐!
思及此处,贾大方直接拎起金妹,一下子就给了七八个巴掌,直把金妹的一颗牙都打了出来,双颊都是重叠的巴掌印。
“你个毒妇,我娶你进门是看在师父的面上,你竟然敢在背后这么挑拨我跟师父的关系,你让我以后在厂子里还怎么做人!还不快滚过去跟我师父、你的堂姑父道歉!”
贾大方打金妹是做给在场的人看的,他还提醒了金妹仗着亲戚关系跟沈青山求饶,不然他以后在厂子里就难做人了。
可金妹听不懂啊,她只知道贾大方把一切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在外人面前打了她,还逼着她向沈青山道歉。
脸上的疼痛提醒着金妹,贾大方真的打了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脸,金妹想爆发了。
自从嫁到贾家后,跟金妹想象中的城里生活根本不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积压在她心头,她早就对贾家心生不满。现在加上贾大方又打了她,她直接不管不顾地还手了。
可惜,金妹的力气比不上贾大方,贾大方看见金妹的动作后,一个反手,又把金妹打倒在地。
“做错事了,你还想打我?金妹,你脑子清醒一点,你再这样,我要把你送你娘家待着了!”
听见这话,金妹僵直了身体:为了这个婆家,娘家早就被她得罪死了,她哪敢再回娘家啊!
就算回去了,家里人会怎么说她,村里人会怎么说她?这不就明摆着让外人的唾沫星子把自己淹死吗!
金妹害怕了,刚鼓起来的勇气又消失了,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哭着。
秦科长很腻歪贾大方的行为,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把错都怪在自己媳妇身上,真不是人。
他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水,提醒他们:“你们要吵架、要打架回家去,今天把你们叫到这,是为了给沈师傅洗刷冤屈的。贾大方,我问你。你有没有说过自己是因为太优秀被沈师傅排挤走,这种话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贾大方斩钉截铁地开口,“我什么能力自己最清楚,师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秦科长听见贾大方的话,点点头,又问金妹:“金妹,贾大方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对于沈师傅,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我们可以再跟你解释。”
金妹摇摇头:“没了,是我错了……”
她不想被送回娘家,只能承认错误。
这时候的她才真正意识到,娘家、婆家都不是自己的依靠,靠自己才是正确的。
几年后,金妹成了贾家周围那圈第一个离婚的女人,她搭乘着改革开放的列车,孤注一掷去了南方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把什么娘家、婆家都抛弃了。
她靠自己买了套小房子,一边打工一边换着男人谈对象,反正又没有孩子,日子过得比大多数人滋润多了。
既然夫妻俩都这么说了,秦科长写了一张说明书让两人签字。
事情算是了结了,秦科长站起来走人,人事科长见状也走人了。
屋里就剩下了贾大方夫妻、沈青山还有陶大河。
陶大河资历最浅,刚刚没有他说话的份,现在事情结束了,他觉得秦科长的处理太轻了,根本就对贾大方没有伤害。
实在是太难受了,陶大河气愤地问沈青山:“师父,我把贾大方打一顿吧!”
沈青山看着这二愣子徒弟,赏了他一脚:“都在厂子里上班了,你还这么鲁莽,别把村子里那套带出来!打什么打,不就是个陌生人,以后都见不着面的,有什么好打的?”
“师父!”贾大方听了,声音都颤抖了。
沈青山不是最要脸、最心软的,怎么这次这么果断?
“贾大方,以后不要喊我师父了,你这个徒弟我要不起。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扰我的生活,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你之前给我的束修我会还你,我们之间,再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