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像是憋着股气要跟楚延旭刻意较劲，听着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松开褚瑾。
他压低了声音，暗戳戳说小话，语气酸溜溜的：“哪有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请教问题。”
“我看他根本就是存心不良，对你图谋不轨。”
褚瑾刚刚生怕他弄出什么动静，掐着楚懿的腰不撒手，跟拴马的缰绳一样，生怕他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开始发疯。
——其实两个人的关系曝光了就曝光了，可影响后续的计划和任务可因小失大了。
毕竟他可是和赵总谈了笔交易，要是楚延旭不上套可就得麻烦点。
他抬手擦了擦湿润的唇，瞪了楚懿一眼，没好气：“你不也大半夜跑到我房间来。”
楚懿臭屁：“那怎么能一样——我这是行使我身为褚瑾先生男朋友的正当权利。”
“总之你别信他的鬼话，他那眼神一看就不正，一肚子坏水，阴险得很，你可离他远点……”
楚懿絮絮叨叨的，从楚延旭对褚瑾的不纯心思说到他长得丑玩的花那点破事，末了还不忘总结强调：“反正我爱你可比他多多了，天地可鉴。”
褚瑾听着他这醋意滔天又孩子气的抱怨叹了口气，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好了，我都知道。别为不相干的人败了兴致。”
他拉着显然余怒未消的楚懿走向床边，“很晚了，明天还有正事。睡觉。”
“戏不演下去怎么干事。”
楚懿虽然满心不爽，但还是顺从地被褚瑾带着躺下，习惯性地将人整个捞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像是守护宝藏的恶龙。
他用下巴蹭着褚瑾的发顶，低声嘟囔：“……真是便宜他了。”
......
一夜好梦，那些混沌朦胧的都被爱人的怀抱牢牢隔绝在外，满室的寂静里都是心安。
天光尚未完全透亮，阴雨天气让天色显得格外沉郁，只有朦胧的灰白色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渗入室内。房间内依旧弥漫着温暖慵懒的睡意，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清浅气息。
楚懿早已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怎么睡熟。
怀里抱着心上人，鼻尖萦绕着褚瑾身上令他安心又着迷的梅香，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连带着看这个令他厌恶无比的宅子都顺眼了两分。
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褚瑾散在枕上的柔软发丝，眼神专注地看着对方沉静的睡颜，心底软成一片。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不识相、甚至带着点似曾相识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叩叩叩！叩叩叩！”
紧接着，楚延旭那故作清朗甜腻的嗓音便再一次在门外响了起来，穿透了厚重的实木门板。
“褚瑾哥？瑾哥哥你醒了吗？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我昨晚回去又仔细想了想，有几个关键点实在琢磨不透......”
楚懿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将怀里的褚瑾更深地按进自己怀中，像是怕被抢走一般。
褚瑾被这动静和身上的力道弄醒，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楚懿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下意识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声音含混不清：“别闹。”
楚懿见他睡眼惺忪、全然不设防的柔软模样，心底那点恶劣的念头骤然升起。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钻到褚瑾温热的颈窝里，像只闹困又撒娇的大型猫科动物，不住地蹭蹭贴贴，落下细密又痒麻的亲吻。
褚瑾睡得正舒服，整个人被楚懿紧密地环抱着，身上的睡衣经过一夜辗转，不知何时散开了几粒纽扣，领口松垮地滑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不过这也方便了楚懿悄悄咪咪的小动作。
褚瑾起初还习惯性地纵容着，直到感觉楚懿的动作逐渐越界，转向了更具侵略性的探索，这才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先是抬手把他的脑袋从自己颈间推开些许，然后才慢悠悠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才发现居然已经八点多了。
大概是阴雨天的缘故，这座小城被阴雨笼罩的日子里，其实晨昏线在大多数时候是被模糊的，让人对时间都失去了准确的感知。
两人视线于昏暗中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烦躁，以及一种在紧张氛围下奇异滋生出的、隐秘的兴奋与刺激感。
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虽然实际上，门外那个才是真正心怀不轨的那个。
门外的楚延旭得不到回应，似乎更加不甘心。
他不知道怎么，兀自想到了晚饭之后再也没出现过的楚懿，想着老宅那天之后褚瑾莫名其妙转变的态度，一种模糊的不安感在心底悄然扩散。
虽然......
虽然褚瑾只是个不入流的管家，地位算不得多高。但他好歹也是爷爷面前的红人，若是能将他彻底拉拢，甚至掌控在手，那楚懿岂不是彻底失去了倚仗，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更何况，褚瑾相貌能力皆是上乘，风评口碑也不差，交好甚至是征服这样一个人，无疑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这念头催使他再度抬手。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随即又响了起来，这次甚至带上了一点试探性的力道，仿佛在判断里面的人是否真的没醒。
“褚瑾哥？你醒了吗？我好像……听到里面有点动静？”
他顿了顿，侧耳倾听，随即故作自然地补充。
“对了，你看到哥哥了吗？我刚刚敲门他也没回应。不过哥哥说不定是生我气了，他脾气不太好......”
被子底下，楚懿的手不安分地捏了褚瑾的腰侧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用口型无声地对褚瑾说：“他、说、有、动、静。”
褚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闹。
楚懿低下头，精准地捕获了褚瑾的唇，给了他一个绵长而温柔的早安吻，细细碾磨，极尽缠绵，无声地宣泄着独占欲。
一吻结束，褚瑾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安静。自己则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与对待楚懿时截然不同的不耐烦：“这么早……有什么事不能等晚点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