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m机的蓝光在深夜里静静的亮着,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十五分。要不是明天一早要把房租转给房东,我才不会这个点跑出来存钱。
银行的24小时自助服务区里空荡荡的,我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荡。
玻璃门自动滑开时,我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今晚的空调开得特别冷。
\"可能是太累了吧。\"我自言自语,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那台Atm机。
插入银行卡,输入密码,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我把要存的五千块钱放进存款口,听到机器点钞的沙沙声。就在这时,余光瞥见屏幕右上角突然闪烁了一下,显示出一个奇怪的数字:4444.44。
\"什么鬼...\"我皱眉,揉了揉眼睛,数字又恢复了正常。应该是系统故障了,我安慰着自己。
点钞完毕,我确认金额无误,准备取回银行卡。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有个人站在我的身后呼吸。
我猛地回头,背后空无一人。
自助服务区依然只有我一个人,玻璃门外是漆黑的夜色。我咽了口唾沫,一定是幻听。最近加班太多,导致我神经太紧张了。
\"交易完成,请取回您的卡片。\"机械女声响起,我迅速抽出银行卡塞进钱包,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走向出口时,我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他穿着锃亮的黑皮鞋,笔挺的西装裤腿。他似乎在等待进来。
\"这么晚也有人来取钱啊。\"我心想,出于礼貌,推门时特意留了条缝,怕撞到他。玻璃门缓缓滑开,我侧身快步走出,甚至没敢抬头看对方的脸。
走出五步远,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身后没有一声响。按理说,那个人应该会往里走,我能听到他脚步声才对。
我停下脚步,慢慢转身。
自助银行里依然空无一人,Atm机屏幕闪烁着待机画面。
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刚才明明看到一双黑皮鞋和西装裤腿,清晰得连皮鞋上的折痕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却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人。
\"不可能...\"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向地面。灯光下,银行门前的地砖干净得反光,没有任何脚印或痕迹。
一阵冷风吹过,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不上多想,我转身就跑,直到冲进小区电梯,才敢大口喘气。
回到家,妈妈还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脸色惨白的样子,她立刻站起来:\"文倩?怎么了?\"
我把事情经过告诉她,说到那双凭空消失的黑皮鞋时,妈妈的脸刷地白了。
\"你说的是建设银行那个自助服务区?\"妈妈的声音发颤。
我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三年前那里死过人。\"妈妈拉着我坐下,\"一个银行经理,因为挪用客户资金被查出来,就在那台Atm机旁边上吊自杀了。\"
\"他穿什么衣服?\"
\"黑色西装,锃亮的皮鞋。\"妈妈握紧我的手,\"从那以后,就经常有人说半夜在那里看到穿黑皮鞋的人影,但走近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手机突然从茶几上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我和妈妈同时惊跳起来。
弯腰捡手机时,我发现钱包不知何时打开了,里面多了一张我不认识的银行卡。
卡面上印着一个名字:林国栋。
\"妈,这个林国栋是谁?\"
妈妈夺过银行卡,脸色瞬间惨白:\"就是那个自杀的经理。\"
我把那张不属于我的银行卡扔在茶几上,像是扔掉一块烧红的炭。卡片在玻璃表面滑行,最后停在了妈妈面前。
妈妈的手指悬在卡片上方,不敢触碰,\"你怎么会有林国栋的银行卡?\"
\"我也不知道!它就突然出现在我钱包里!\"
客厅的吊灯突然闪烁了两下,电视屏幕滋啦一声变成了雪花点。
妈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他跟着你回来了。\"
那一夜,我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每次我快要睡着,就会听到\"嗒、嗒、嗒\"的脚步声在客厅徘徊。
清晨,阳光照进卧室,驱散了我心里的些许恐惧。我抓起那张诡异的银行卡,决定去图书馆查查三年前的旧报纸。
市图书馆的微缩胶片室里,我找到了关于\"银行经理自杀案\"的报道。
2019年11月15日的《晨报》上,一张黑白照片让我浑身发冷,照片里的林国栋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脚上是那双我看到的黑皮鞋。
报道称,林国栋因挪用客户资金被举报,在事情败露前夜,于银行Atm自助区上吊自杀。
新闻的最后一段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据知情人士透露,林国栋死前曾联系本报记者,声称掌握某位'重要人物'的犯罪证据。原定于次日的会面因他的死亡未能成行。\"
我迅速翻找后续报道,却发现这个细节再未被提及。整件事在三天后就从报纸上消失了,好像从未发生过。
离开图书馆时,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我鬼使神差地走向昨夜存款的Atm机服务处。
\"小姐,你在看什么?\"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转身看到一位穿着旧式保安制服的老伯,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没、没什么。\"我后退一步,\"只是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
\"自杀案?\"老伯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我那天值班。警察说是自杀,但...\"他左右张望,压低声音,\"林经理脖子上有两道勒痕。自杀的人,怎么会勒自己两次?\"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您是说...\"
\"小姑娘,有些事不该打听。\"老伯突然板起脸,\"特别是关于赵副行长的事。\"
\"赵副行长?\"
\"现在的赵董事长啊!\"老伯像是后悔说太多,摆摆手走开了,\"快走吧,天要黑了。\"
回到家,我把收集到的信息写在笔记本上。林国栋、赵副行长、两道勒痕、消失的证据...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当晚,我洗澡时,浴室镜子突然蒙上一层雾气。等我擦掉水雾,一行字迹缓缓浮现:
\"帮帮我\"
我尖叫着冲出浴室,却发现客厅茶几上,那张被我扔掉的银行卡又回来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接通后,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是...林先生吗?\"我颤抖着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话语:\"赵...世杰...挪用...三十亿...证据...钥匙...\"
突然,电话里传来刺耳的电子干扰声,一个冰冷的男声切了进来:\"不要再查了,除非你想像林国栋一样吊死在Atm机房。\"
通话戛然而止。
我瘫坐在地上,心脏狂跳。这时,卧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一缕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在那道光束中,灰尘缓缓聚集成一个人形,一身黑色西装,脚下是锃亮的皮鞋。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青白色的脸,脖子上有一道紫黑色的勒痕。
\"施小姐...\"他的声音像来自很远的地方,\"请帮我...揭露真相...\"
我本该害怕得昏过去,但看着他痛苦的眼神,一种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林先生,您是被赵世杰杀害的,对吗?\"
鬼魂点点头,脖子发出不自然的咔哒声:\"钥匙...在银行总行旧址...女卫生间...第三个隔间...\"
他的形象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小心...他们...在监视...\"
话音刚落,楼下的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外,其中一个正用什么东西撬我的门锁。
\"快...逃...\"林国栋的鬼魂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指向阳台,\"防火梯...\"
我抓起银行卡和手机,刚翻出阳台,就听到家门被踹开的声音。顺着生锈的防火梯爬下楼时,我听到上面传来愤怒的咒骂声。
躲在附近公园的灌木丛里,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她声音发抖:\"文倩,别回家!你爸有个老同学在市公安局,我现在就联系他!\"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中那张诡异的银行卡。月光下,卡面上的名字泛着微光,林国栋。
这个素未谋面的亡魂,就这样闯入了我的生活,把我卷入一场危险的阴谋。
看着公园对面那栋灯火通明的银行大厦,那里挂着\"世杰金融集团\"的招牌,我握紧了拳头。
\"林先生,\"我轻声说,\"我会找到那把钥匙。\"
远处的路灯突然闪烁了三下,像是某种回应。我知道,这个穿黑皮鞋的鬼魂,此刻就站在我身边。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站在银行旧址后巷的阴影里。
这座曾经辉煌的银行大楼如今只剩一个空壳,正等待着下周的拆除工程。夜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张废纸,像无形的幽灵在跳舞。
\"你确定钥匙在女卫生间?\"我小声问道,手指紧握着那张诡异的银行卡,它现在成了我和林国栋之间某种奇妙的联系器。
路灯闪烁了三下。这是我和他约定的信号——闪一下表示\"否\",两下\"不确定\",三下\"是\"。
铁丝网围栏有一个缺口,刚好够我挤进去。碎玻璃在脚下嘎吱作响,每一声都让我心跳加速。
大楼的侧门被木板封住了,但最下面的一块已经松动。我用力一拽,露出一个狭窄的缝隙。
\"希望没有报警系统...\"我嘀咕着,打开手机照明,钻了进去。
里面比想象中更阴森。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我说不上来的金属气味。
按照林国栋的指引,我摸索着走向一楼的女士卫生间。推开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
第三个隔间。门板上用红色马克笔写着\"故障\"两个字,现在已经褪色成了粉红。我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我低声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
手机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完全熄灭了。黑暗中,我听到水滴声——滴答、滴答——像是有人在隔壁隔间洗手。但这里早就断水了。
\"林...林先生?\"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隔间门突然自己打开了,发出悠长的吱呀声。里面脏兮兮的马桶水箱上,放着一个生锈的小铁盒。
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铁盒,就听到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
\"有人闯进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检查每个角落!\"
我抓起铁盒塞进口袋,想往外跑,但脚步声已经逼近走廊尽头。绝望之际,隔间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了,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检查女厕!\"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手电筒的光束从门缝下扫过。我屏住呼吸,双脚离地蹲在马桶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门外的保安试了试门把手。
\"锁着的,应该没人。\"
\"奇怪,监控明明显示有人影...\"
\"这破地方闹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走吧,去查金库那边。\"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整个隔间冷得像冰窖,镜子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在那层霜上,有几个清晰的手指印,组成一个箭头,指向通风口。
\"谢谢...\"我轻声说,知道是林国栋帮了我。
通风口的螺丝已经松了,我轻易地拆下盖子,挤进狭窄的通道。
在黑暗的管道里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后,我终于从一个检修口钻出来,来到了后巷。
回到临时藏身的小旅馆,我锁好门窗,拉上窗帘,才敢查看那个铁盒。锈蚀的锁扣一碰就断了。里面是一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数字\"7\",还有一个小小的防水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