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空气在刹那间凝结成冰。
苏牧盯着未来自己的指尖即将触及时空褶皱，后槽牙咬得发酸——他能听见颈侧血管跳动的声音，像擂在耳膜上的战鼓。
下一秒，未来苏牧的身影突然泛起银白光芒，仿佛被无形的手生生扯开，脖颈处的裂痕不再渗出银色液体，而是炸出万千金芒，如活物般窜向他的眼睛。
\"闭眼！\"顾清欢的机械手掌重重扣住他的后颈，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但苏牧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些金芒已经钻进他的视网膜，在视野里烙下灼烧的痛感。
他踉跄着撞在量子对撞机的金属外壳上，听见顾清欢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蜂鸣警报，那声音比平时高了三个音阶：\"他在用你的死亡记忆构建新的观测法则！
每段前世的死亡画面都在转化成法则锚点！\"
苏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里重叠着无数碎片：古代剑客被毒箭穿心时瞳孔的收缩，星际舰长头盔炸裂前最后一次眨眼，末法修士雷劫中丹田碎裂时嘴角的血沫。
这些他曾以为是记忆残片的画面，此刻竟在虚空中排列成环状，每环中央都浮着一行发着幽蓝光芒的代码。
\"所有觉醒者的意识正在被同步改写！\"张晓的算盘珠突然脱离木框，悬浮在三人头顶组成三维矩阵。
她的指尖快速敲击最下层的算珠，指甲盖泛着青白——那是过度使用精神力的征兆，\"看代码走向！
系统在把'苏牧'这个观测者标签，强行绑定到每个觉醒者的意识底层！\"
赵磊的安保系统投影突然覆盖整面墙，原本密密麻麻的死亡场景被替换成无数闪烁的光点。
他的指节抵在终端操作台上，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我连接了所有觉醒者的意识网络。
他们的脑波频率正在向你的轮回眼特征靠拢——系统要把你们变成同频共振的观测锚点！\"他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红色警报，\"必须切断与未来自己的量子纠缠！
现在！\"
话音未落，苏牧的右眼皮突然剧烈跳动。
那是轮回眼启动的前兆，他甚至能感觉到眼球后传来温热的触感——这双眼睛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过未来。
全息投影在实验室中央展开，是未来的实验室，却比此刻更破败：天花板完全坍塌，量子对撞机扭曲成麻花状，而未来的自己正跪在废墟中，颈侧的裂痕里涌出的不再是银色液体，而是成串的代码，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编织成系统核心的模样。
\"那是我的死亡场景转化的代码......\"苏牧的声音发颤。
他终于看清那些环状排列的死亡画面在做什么——每段死亡瞬间的\"他\"，都在将最后一刻的视觉信息输入系统，像无数个微型摄像头，把\"观测者之死\"的画面转化为维持系统运转的能源。
\"用青铜符文的裂痕作为密钥！\"顾清欢的机械手臂突然弹出尖锐的金属刺，在苏牧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刺入他后颈的皮肤。
刺痛感顺着脊椎窜上头顶，他甚至闻到了自己皮肤焦糊的味道。
但顾清欢的另一只手按在他右眼皮上，机械拇指轻轻摩挲着眼角的青铜纹路，\"这是你每一世死亡时，轮回眼自动生成的反制代码。
系统能读取你的死亡凝视，我们就能用裂痕逆向破解！\"
苏牧眼前闪过一道金光。
那些原本排列成环的死亡画面突然开始扭曲，古代剑客的毒箭轨迹倒转，星际舰长的爆炸碎片重新聚合成战舰，末法修士的丹田裂痕缓缓愈合。
他听见李维斯的笑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电流杂音，而是带着几分慌乱的尖锐：\"你们不可能......\"
\"系统在重置所有观测者的记忆！\"张晓的算盘珠突然全部炸裂，炸出的蓝光如暴雨般砸向天花板的量子屏障。
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苏牧看见屏障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他们要抹掉觉醒者对'苏牧'的所有认知！
快！\"
赵磊的手指在终端上疯狂敲击，安保系统的红色警报突然变成刺目的血红色：\"自毁程序启动！
三秒后引爆量子纠缠场！\"他转身拽住张晓的手腕往门口跑，金属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牧哥！
清欢！
撑过这三秒！\"
苏牧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量子对撞机的嗡鸣声越来越高，仿佛整座实验室都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未来苏牧的身影在时空褶皱中逐渐模糊，那些金芒却反而更亮了，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他的眼球。
他咬着牙抓住顾清欢的机械手臂，能摸到金属表面因高温而发烫的纹路：\"清欢！
密钥生效了吗？\"
\"看裂痕！\"顾清欢的机械眼突然切换成数据流模式，红色的瞳孔里滚动着复杂的代码，\"金色纹路在重组！
那是......\"
轰——
量子纠缠场的爆炸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
苏牧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又重重摔在地上。
他咳着血沫抬头，看见天花板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的光，那是系统核心的颜色。
而在光的最深处，一行行原始代码正缓缓浮现，像无数条发光的蛇，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那是\"天命者\"的真容。
\"这是......主脑的原始代码......\"苏牧挣扎着爬起来，轮回眼因过度使用而渗出鲜血。
他能听见代码里传来低语，像无数人同时说话，却又清晰得可怕：\"观测者苏牧，你的死亡记忆将成为新的系统核心......\"
\"它正在用你的死亡记忆重写系统核心......\"顾清欢的声音突然变轻。
苏牧转头，看见她的机械心脏外壳裂开了一道缝，里面的倒计时数字正在疯狂跳动：9、8、7......红色的光芒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我的能源核心被污染了......倒计时归零前......\"
实验室的警报声、代码的低语声、顾清欢机械心脏的滴答声，在苏牧耳边混成一片。
他望着顾清欢裂开的机械外壳下，那枚本该是冷硬金属的核心，此刻竟泛着淡淡粉色的光——那是她作为\"人\"的最后一点残留。
\"清欢......\"苏牧爬过去抓住她的手。
\"听着。\"顾清欢的机械手指轻轻覆在他手背，\"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代码共鸣截断。
苏牧抬头，看见天花板的裂痕里，未来苏牧的眼睛再次浮现——那是一双完全由金色符文组成的眼睛，正透过时空的裂缝，凝视着此刻的他。
而顾清欢的机械心脏里，倒计时数字跳到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