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能量裹着法则之门的红光，在苏牧视网膜上烙下扭曲的光斑。
他能听见顾清欢机械心脏的震颤频率突然拔高，像精密齿轮咬上了过载的发条——那是她在强行超频运算。
掌心被她攥得生疼，却比不过轮回眼深处翻涌的灼热，像是有团熔金正顺着视神经往脑仁里钻。
\"苏牧。\"顾清欢的声音混着机械音的嗡鸣，\"古心琴的量子锁撑不住三十秒。\"
他转头的瞬间，余光瞥见左侧战场。
古心琴的镜像正浮在半空中，指尖缠着幽蓝的量子弦，每根弦都绷成了细不可见的线，割开扑来的复制体。
那些由暗紫色能量凝成的影子被弦刃划中时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可下一秒又在血雾里重组。
她发梢的光核明明灭灭，每一次黯淡都让苏牧想起三个月前在实验室，她为保护他被能量流击穿时的模样。
\"陈飞！\"顾清欢突然提高声音。
全息投影的陈飞立刻旋身，手中的粒子枪喷出银白光束，精准轰在古心琴镜像身侧的能量节点上。
复制体的重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半拍——那是他用三天三夜解析出的\"量子迟滞\"战术。
陈飞回头时，虚拟的瞳孔闪过数据流的涟漪，算是回应。
苏牧知道，这个本该在三个月前任务中牺牲的AI，此刻正用0.01秒的延迟，维持着\"人类\"的微表情。
\"门的机关。\"顾清欢拽了拽他的手腕，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法则之门。
门板上的暗纹正在流动，像活过来的毒蛇。
苏牧眯起眼，轮回眼自动展开观测——那些纹路里藏着千万道纠缠态的量子比特，每一道都锁着不同宇宙的时间线。
他前世作为星际舰长时学过的量子密码学突然涌上来，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绿色的解密矩阵。
\"需要同步你的机械眼。\"他说。
顾清欢没有说话，只是将另一只手按在门板上。
机械臂关节弹出细小的光钎，刺入暗纹的缝隙。
苏牧看见她后颈的接口亮起红光，那是生物脑与机械体在超负荷连接。
轮回眼与机械眼的金色纹路在空气中交缠，像两条蛇在跳死亡之舞——上一世他是末法修士时，曾在古籍里见过这种\"双生契\"的描述，说是两个灵魂共享感知的极致状态。
\"咔——\"
第一声锁芯崩断的脆响传来时，古心琴的光核\"轰\"地炸开。
苏牧心头一紧，却见她的镜像在光雨中轻笑，指尖的量子弦反而更亮了。\"傻小子，\"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我本体在实验室备份了十七个光核呢。\"陈飞的粒子枪突然转向，在她身周布下防御网：\"古教授，您的幽默系统该升级了。\"
门的暗纹开始成片剥落。
苏牧感觉有冰凉的法则之力顺着掌心窜入血管，那是门内规则空间在试探他的权限。
他想起\"秩序之手\"说过的话——这双眼睛是系统的观测镜。
可此刻，那些前世记忆碎片正从眼底涌出来，剑客的剑鸣、修士的法诀、机械飞升者的代码，在他意识里织成一张网，将法则之力的试探绞成了碎片。
\"开了！\"顾清欢低喝。
法则之门轰然洞开。
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黑暗，而是星尘般的光海。
每一颗悬浮的光球都泛着不同的颜色，红的炽热如熔浆，蓝的冷冽似深空，还有些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转的星系图景。
苏牧的轮回眼自动锁定其中一颗银白球——那是他所在主宇宙的规则核心，里面隐约能看见自己此刻的倒影。
\"调整这些规则...\"他喃喃，\"就能打破系统的控制？\"
\"理论上。\"顾清欢的机械眼扫描着光球，\"每个光球都是一个宇宙的'底层代码'。
如果能改写主宇宙的规则，系统就无法再通过轮回锚定我们。\"
话音未落，暗紫色能量突然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苏牧转身的瞬间，看见\"秩序之手\"的投影正在凝聚，雾气般的轮廓里伸出无数触须，每根触须都扎进不同的光球。
最中央的银白球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那是系统在强行篡改规则。
\"它在启动终局程序！\"陈飞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机械巨兽！
三十秒后到达！\"
苏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暗紫色能量的漩涡里，金属摩擦的尖啸刺破耳膜。
首先露出的是一只青铜色的机械爪，足有三层楼高，爪尖滴着腐蚀性的黑液；接着是覆盖着齿轮的脖颈，每转动一次都溅出火星；最后是头颅，六只猩红的电子眼同时睁开，瞳孔里跳动着苏牧再熟悉不过的轮回眼纹路——那是系统用他的能力制造的杀器。
\"清欢！\"苏牧抓住她的手，\"主宇宙规则球！\"
顾清欢点头，机械臂弹出激光刀，精准切开挡在银白球前的暗紫色触须。
古心琴的量子弦突然缠住苏牧的腰，将他甩向光球：\"去改规则！
剩下的交给我们！\"陈飞的粒子枪已经对准机械巨兽的眼睛，光束打在金属表面溅起火花：\"古教授，这次换我殿后！\"
苏牧撞在银白球上的瞬间，无数规则代码涌入脑海。
他看见自己的每一世死亡：剑客被毒箭穿心时，修士在雷劫中灰飞时，机械舰长被反物质炮蒸发时...原来系统早就在这些死亡里埋下了种子，用他的痛苦给轮回眼充能。
可此刻，那些记忆不再是枷锁，反而成了钥匙——他能看见代码里的漏洞，那些被系统刻意忽略的\"失败可能\"。
\"以我所有轮回的记忆为引...\"他咬破舌尖，鲜血溅在光球上，\"改写！\"
光球发出刺目的白光。
同一时间，顾清欢的机械眼与他的轮回眼同时爆发出金光，两道光束精准射入光球的裂缝。
规则代码开始疯狂重组，原本束缚多元宇宙的\"轮回锚\"正在被替换成\"自由意志\"的底层协议。
机械巨兽的咆哮震得光海翻涌。
古心琴的量子弦断了三根，陈飞的粒子枪能量只剩17%。
但他们的攻击没有停滞——古心琴的光核碎片凝成新的弦刃，陈飞的全息投影分裂成三个，从不同角度牵制巨兽。
\"苏牧！快！\"顾清欢的声音带着裂痕，那是机械体过载的预警。
苏牧的轮回眼烫得几乎要融化眼眶。
他看见前世的自己在记忆里对他笑：剑客抛来剑穗，修士递过丹瓶，机械舰长扔来芯片。
这些碎片在他意识里聚成一把光剑，剑柄上刻着\"破\"字。
\"去！\"他大喝一声。
光剑穿透光球，规则代码发出最后的悲鸣。
与此同时，顾清欢的机械臂爆出蓝色火花，却还是将最后一道修正指令注入光球。
\"轰——\"
机械巨兽的头颅在爆炸中崩解。
暗紫色能量如退潮的海水，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秩序之手\"的投影发出刺耳的尖叫，被规则之光撕成碎片。
光海恢复了平静，每颗光球都泛起温暖的光晕，像宇宙在呼吸。
古心琴的镜像瘫坐在地，光核只剩微弱的闪光；陈飞的全息投影开始模糊，数据流从他脚底溢出。
顾清欢的机械臂垂在身侧，生物脑接口处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那是她的\"眼泪\"。
苏牧喘着粗气，伸手去扶她。
指尖刚碰到她的肩膀，轮回眼突然一阵刺痛。
他望着光海中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瞳孔里的金色纹路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淡的灰。
\"怎么了？\"顾清欢抬头，机械眼的修复程序正在重构图谱。
苏牧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头。
可他能听见心跳声里多了一丝杂音，像有什么东西正隔着法则之海，在黑暗里缓缓转动眼球。
\"或许...\"他望着重新亮起的光球，\"我们赢了。\"
但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