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璇前脚消息刚发给莫颜，后脚莫颜的电话就已经到了。
“明聿，”莫颜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在Y国看见秦羽了。”
莫颜知道霍明聿的行事风格，直接开门见山。
“莫小姐，请叫我名字，”霍明聿嗓音低沉，“你确定是秦羽吗？”
秦羽坠海后，他一直都没有找到对方的尸体。
莫颜声音带着幽怨，“确定是秦羽，我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偷渡来的Y国，应该是重新办了新身份，看上去挺有钱的。”
“我派了人盯着他，你要到Y国来吗？”
莫颜说到这里语气难掩兴奋，“你猜我在哪里碰到他的？在机场候机室里，我正想上去跟你打招呼，就被他撞倒了。”
“你说，他是不是看见你了。”
莫颜就差直说秦羽心头有鬼了。
本来也有鬼，秦羽为什么要死遁到Y国，又哪来的钱过得这么好？
哥哥在Y国锦衣玉食，妹妹在国内登堂入室。
莫颜已经开始脑补，等霍明聿发现被欺骗的真相后，黯然神伤。
那她毕竟有功劳，到时候总能借着这份功劳跟霍明聿亲近一点吧？
那可是霍明聿，可是霍氏啊，如果能联姻，她家也能因此获利。
霍明聿脑子里飞快划过种种猜测，“好，我会订机票到Y国。”
“在来之前，还要麻烦你的人帮忙盯着。”
莫颜自然是一口答应：“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莫颜试探着加这个手机号的联系方式，填写备注后，通过了。
霍明聿坐到沙发上，安静的思考着。
他当时因为一个项目跟周氏剑拔弩张，在游轮上跟客户谈生意时，一个服务员突然朝他动手。
是秦羽提他挡了一刀，在跟那些被周氏派来的人搏斗时坠海。
事发后，他没有找到秦羽的尸体，船上动手的那些人，也被证实是周氏买凶杀人。
他一边继续找人在附近打探消息，在海上打捞，一边处理周氏。
周氏原本就涉黑，所以他完全没有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一连打捞半个月后，也没有怀疑过秦羽。
哪怕是后来查到秦羽倒卖公司信息从中获利后，也没有再想着追究。
因为毕竟秦羽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他的命，要比那些钱值钱得多，后来想起秦羽还有个妹妹，于是让赵助理去查一查。
他认为他至少得在秦羽家人面前露一面。
他没想到会对秦笙笙一见倾心。
如果秦羽还活着，之前的那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他当时正在彻查霍氏，秦羽害怕被查出来坐牢，制造一起事故假死脱身似乎也说得过去。
就跟莫颜预想的一样，霍明聿很快意识到了秦羽的问题。
不过跟莫颜预想也相悖，因为霍明聿完全没有怀疑过秦笙笙。
毕竟在霍明聿这里，一直都是他主动追求秦笙笙，是秦笙笙不愿意。
如果秦笙笙愿意，她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他和秦笙笙的机票很快订好。
霍明聿算着时间，做好了早餐，接着进屋叫秦笙笙起床。
秦笙笙被强制开机。
眼睛都还没睁开，霍明聿已经开始替她穿衣裳。
睡衣扣子被一粒一粒解开，脱下，霍明聿呼吸粗重了一瞬，耳根酌红的拿起一旁的小衣，穿过秦笙笙的胳膊，在身后替她扣上。
而后是柔软的内搭，加绒的裤子。
秦笙笙直到被放到洗漱台前，才真正的醒过来。
困得要命。
霍明聿给她挤牙膏，“洗漱完吃饭，等会我们去Y国，在飞机上你可以再休息一会。”
秦笙笙接过牙刷，困得没边，“为什么要去Y国？”
霍明聿：“有件急事需要我去处理。”
系统：【秦羽被莫颜发现了，你做好准备吧。】
至于什么准备，那当然是预定……下线的准备。
在剧情中，秦笙笙只是霍明聿和陶语山前期感情的绊脚石。
莫颜发现秦羽还活着并且将事情告诉霍明聿后，秦笙笙其实就已经开始逐步下线。
虽然现在的剧情似乎有变，但大概走向没有变化。
秦笙笙刷完牙，洗完脸，简单的擦了一下水乳和防晒，坐到餐桌前吃早餐。
霍明聿收拾着两人的证件，又给秦笙笙拿了围巾和帽子，把东西都装进一个手提袋里。
秦笙笙吃完早餐，看着他将餐盘放进洗碗机，又擦干净桌子和厨房。
秦笙笙不由生出感叹，真是居家好男人。
她太困了，大脑其实还有些混沌，再加上霍明聿实在太可靠，秦笙笙几乎是被他半抱上车。
再次清醒已经开始登机。
上了飞机后依旧是倒头就睡，飞行时间七个小时，秦笙笙在晚餐前刚刚睡醒。
霍明聿听见动静，离开座位走到秦笙笙身边，轻声唤她，“笙笙，睡醒了吗？”
秦笙笙坐起来，“嗯，睡醒了。”
霍明聿伸手摸摸她的脸，又习惯性的为她整理头发，“饿没？我让她们送菜单过来。”
早在霍明聿起身的时候，头等舱的空姐就已经随时等候。
听见菜单两个字，立刻拿起菜单等到一侧。
秦笙笙点点头，“饿了。”
空姐都不需要霍明聿开口，已经将菜单递给秦笙笙，并柔声推荐起来。
霍明聿回到位置上，继续处理工作。
秦笙笙吃完饭，看完一部电影，飞机刚好落地。
霍明聿牵着她的手离开机场坐专车抵达酒店，把她送到房间里，才郑重道：“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明天，带你出门好好逛逛。”
看着秦笙笙乖巧的模样，霍明聿的心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他离开酒店，坐进车里，他的人已经将秦羽控制了起来。
他现在去见秦羽。
-
大门被推开，被绑在椅子上的秦羽慢慢抬头，看见霍明聿后神色如常，毫不惊讶。
“明聿，好久不见。”
霍明聿沉着脸坐到他对面，大门被重新关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羽啧了一声，觉得霍明聿这问的就是废话，但他又不好不回答，毕竟还没到最后一步，万一霍明聿愿意放过他呢？
“因为不想坐牢，”秦羽直白得过分，“当时背叛公司也是被逼的，做完就后悔了。”
秦羽说完，继续道：“不过游轮上的事情的确与我无关，我本来是想假装在深夜醉酒坠海的，谁知道周氏那么阴险？”
他得把跟周氏的嫌疑撇清楚，要不然罪加一等。
“明聿，看在我为你挡了一刀的份上……”秦羽斟酌着语言，“能不能放过我？”
“我把该偿还的钱全部偿还给你。”
霍明聿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当空间恢复宁静后，他才缓慢抬头，“说完了？”
秦羽愣了一下，“嗯。”
除了周氏的事情还需要说什么吗？该查清楚的霍明聿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霍明聿深吸一口气。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秦笙笙时，提及秦羽，秦笙笙悲泣出声的模样。
她是真实为秦羽的离世感到伤心。
但现在呢？秦羽呢？秦羽一句话都没有提到过秦笙笙。
霍明聿嗓音带着寒意，“你决定死遁离开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会怎么办吗？”
“你没有想过她会因为你伤心难过？你带着钱财在Y国好吃好喝的时候，没有想过她在经历什么样的生活？”
“谁？”秦羽困惑出声，他的家人？谁？秦笙笙？
他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接着神色迥异，“你该不会是在说秦笙笙吧？”
秦羽观察着霍明聿的神色，他自从来了Y国后，就与过去彻底切割。
他也一直没敢找人去调查霍明聿，毕竟霍明聿的身份太过特殊，他担心被反跟踪。
至于秦笙笙，本来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没有义务通知她。
自己死了，秦笙笙也不会难过的。
秦羽如实道：“之前在你面前说假话了，老板不都喜欢孝顺父母，兄弟有爱的员工吗？”
“其实我跟秦笙笙关系挺一般的，我死了她也不会觉得是什么事。”
秦羽也不知道霍明聿会不会放过他，但以他对霍明聿的了解，还是霍明聿送他进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此话多了起来，“我有什么必要告诉她，我前脚告诉她，她后脚就能威胁让我给她钱，不给绝对举报我。”
“我挣这点钱容易吗？我偷渡到这边来花钱的地方多得是，我哪里还有钱给她，再说了，她都成年了，总不能还想在我身上吸血吧？”
秦羽在说什么？霍明聿怎么听不懂。
秦羽嘴里说的和他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霍明聿好像发现了什么，“你们不是兄妹吗？关系这么恶劣？”
霍明聿这么一问，秦羽就知道霍明聿绝对是见过秦笙笙了。
以秦笙笙的招数，霍明聿说不准还吃了亏。
难不成秦笙笙从霍明聿手里骗到了一大笔他的抚恤金？
秦羽神色复杂起来，他在思考。
是反正他要进去了，秉持着拉一个人下水的心态让秦笙笙也不好过呢。
还是，说放秦笙笙一马。
秦羽低下头，“同父异母，我爸跟她妈意外去世后，我跟她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唯一的联系就是金钱。
秦羽亲妈去世得早，秦笙笙却还有个亲爸。
她们父母都去世后，也没留下什么财产，秦羽年纪大，半工半读上了学。
秦笙笙被亲爸接回去，但亲爸早已再婚又有了孩子，对她根本不上心。
秦笙笙是个聪明的，她一边哄骗了那边一边哄骗他，东骗西骗的读完了高中。
但高中毕业后，她亲生父亲害怕她读了大学把心气也读高了，于是撕了她的录取通知书，要把她嫁出去。
秦笙笙自己报过警，也吵过闹过，似乎没什么用。
秦羽知道一点消息，但并不准备帮忙，彼时他自己都还没在社会上站稳脚跟，没多少钱。
读大学不一样，读大学开销多得多，况且她考上的还不是什么好学校。
再见到秦笙笙，就是她找上门来理直气壮要自己给她付学费生活费的时候。
秦羽没说给，也没说不给，他稀奇道：“你爸竟然肯放你出来上大学？”
他记得那个面容稚嫩，看起来我见犹怜的“妹妹”咧嘴冲他笑。
“哦，他死了。”当时的秦笙笙毫不在意的说着，就像说别人家的事。
秦羽又问：“凭什么我要给你学费和生活费？抚养你是你父母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
秦笙笙依旧对他笑：“哥，不会不给我的，你最近在接触霍氏吧？”
秦笙笙只用一句话，就让秦羽决定拿钱消灾。
回忆霎时涌来又瞬间离去，秦羽道：“当年她上大学没钱，我看着可怜，给了她一些而已。”
“没什么感情。”
毕竟真就只给了一些，他自己都没多少，每个月房租水电衣食住行哪样不花钱。
他就是穷怕了，想着秦笙笙也毕业了，干一票跑了算了。
他怕被秦笙笙黏上。
霍明聿没有接话，从秦羽的话里他意识到了，秦笙笙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无害。
或者说是这对兄妹，都跟外表不一样。
秦羽看上去憨直憨直的，背地里却敢倒卖公司信息牟利，还能卷钱死遁。
如果不是正巧被莫颜看见，他还不知道要被秦羽蒙骗多久。
霍明聿一时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秦羽。
那笔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公司的窟窿已经填好了，秦羽也的确给他挡了一刀。
而且还是他大舅子。
霍明聿打算回去问问秦笙笙，问过她了再做决定。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起身离开。
有大汉进来给秦羽松绑，而后开始监视。
秦羽：……只能看着霍明聿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处。
不过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扭送警察局？
是要放过他的意思吗？
霍明聿靠在车里一直在想秦笙笙，他当然不可能仅凭秦羽几句话就怀疑对方。
但自秦羽这么一说，过往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蛛丝马迹都渐渐浮上心头。
霍明聿双手自然交叉，垂眸揣度着秦笙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