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锦缎铺就的长街尽头,七十二盏琉璃宫灯同时亮起。
南殊端坐在銮驾内,指节发白地攥着嫁衣上缀满妖晶的流苏。
“公主,该下轿了。”青衣轻声提醒,却见自家主子眼神发直。
南殊盯着宫门前五道身影。
玄墨着大红色婚服,沉默地站在最左侧,肩宽腿长,狼耳微微抖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极了等待主人命令的大型犬。
一旁的狐熠,顶着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赤阎温润笑着,可那笑意不达眼底,似乎正在和身侧的狐熠说着什么。
翎霄则昂着下巴,就属他的婚服最为华丽,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满脸写着“本公子屈尊降贵来嫁你“的傲娇表情。
沧珏水蓝鲛绡如海浪般轻漾,眼尾泛红,一脸紧张的站在角落,仿佛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就是她的五位妖夫......
“吉时到——”
礼官长吟穿透云霄,南殊脚下一软,险些踩空。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扶住她,狐熠贴着她耳畔低语:“没想到公主这么心急~”
话未说完就被玄墨隔开,他面无表情地递上缠着红绸的弓箭。
“请公主射天地。”玄墨声音比平日更哑。
弓弦震响的瞬间,四周烟花炸响,绚丽的火光冲向了天际。
“一拜妖皇!”
“二拜天地!”
“送入洞房!”
黄昏时分,五座婚阁同时亮起红烛。
欢呼声此起彼伏,南殊却攥紧了嫁衣的袖口,指节微微发白。
“五位驸马,抽签洞房!”
这是南殊定下的流程,让天命决定新婚夜的顺序。
“请公主抽签!”礼官高声唱喏,捧上鎏金签筒。
南殊指尖微颤,随手一抽——
“玄墨驸马!”
狐熠的笑容瞬间僵住,脸瞬间黑了下来。
而玄墨已经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记得将一百五十妖晶送到竹心斋。”
赤阎不动声色的靠近狐熠轻声道。
“知道了,不会赖账的!”
狐熠轻叹了口气,那天受伤色诱失败后,他就料到今天也不会成功了。
翎霄已经气的眼中直冒火了。
沧珏反倒松了口气,自己不是第一个就好,可以让他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南殊心跳如擂,强作镇定地走向玄墨的婚阁。
玄墨的婚阁幽暗静谧,只燃着几盏蛇形烛灯。
南殊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嫁衣上的流苏。
红烛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绣着并蒂莲的纱帐上。
玄墨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烛光完全遮挡。
他幽深的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却始终没有开口。
“玄墨.....”南殊刚想说话,却见玄墨突然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将额头轻轻贴在她的手背上。
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极了臣服的狼,可南殊分明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
“公主。”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属下......会轻些。”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翎霄气急败坏的咒骂:“该死的魔物!敢坏老子好事!”
南殊下意识要起身,却被玄墨一把扣住手腕。
他不知何时已经凑得极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外面有他们。”
玄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今夜......属下只守护公主一人。”
又一声爆炸声传来。
南殊隐约能听见翎霄的孔雀羽划破空气的尖啸,还有侍卫们惊恐的说话声。
玄墨却仿佛听不见这些动静,他轻轻将南殊推倒在锦被上,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
红烛的火焰突然剧烈摇晃,映照出玄墨紧绷的下颌线。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南殊嫁衣的第一颗盘扣,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玄墨......”南殊再次轻唤他的名字。
“属下在。”他立刻应声,眼眸里翻涌着压抑的情感。
窗外又是一阵打斗声,是赤阎的翠笛撞击在结界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还有狐熠气急败坏的声音:“真是小看他了,居然还知道提前布下结界......”
玄墨却只是专注地望着身下的南殊,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当他的唇终于落下时,远处的爆炸声、打斗声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这个吻生涩而虔诚,带着狼族特有的执着与热忱。
“疼吗?”他在换气的间隙低声询问,声音里满是克制。
南殊摇摇头,伸手抚上他发烫的毛茸茸耳尖。
这个动作让玄墨浑身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红烛燃到一半时,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
玄墨将南殊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自己则保持着守护的姿势,警惕地望向窗外。
“睡吧,公主。”他轻吻她的发顶,“属下守着您。”
南殊在他怀中昏昏欲睡时,隐约听见翎霄在外面咬牙切齿的声音:“快把结界打开,老子是第二个......”
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南殊感觉到玄墨将她搂的更紧了些,耳边是他低沉满足的叹息。
南殊再次醒来时,周身萦绕着清冽的雪松香。
她微微睁眼,发现自己已不在玄墨的婚阁内,而是置身一处华美至极的寝殿,自首垂落的纱幔皆是流光溢彩的孔雀羽织就。
“醒了?”
一道凌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南殊仰头,正对上翎霄那双含着薄怒的凤眸。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华丽的婚服早已经褪去,只余一件松垮的雪白里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翎霄.......”
南殊刚想撑起身子,却被他一把按住手腕。
“别动。”他声音微哑,“你身上全是那只蠢狼的味道。”
南殊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已被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
翎霄修长的指尖正捏着一块浸湿的锦帕,神色阴沉的擦拭着她的脖颈。
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泄愤般的力道,可触及她的肌肤时,却又下意识放轻。
南殊红着脸伸手想接过锦帕,却被他冷冷避开。
“怎么?”翎霄讥诮地勾起唇角:“现在知道害羞了?昨晚在那只狼狗怀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