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
赤阎转身的刹那,南殊倒吸一口凉气,整片后背几乎布满狰狞。
“疼吗?”
轻柔蚊呐的两个字,让赤阎浑身一僵。
他缓缓转身,正对上南殊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没有他预想的厌恶或怜悯,只有灼灼火光。
“现在不疼了。”
他忽然抓住南殊想要缩回去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赤阎不仅手是微凉的,胸膛也是。
若不是身体底下传来剧烈的心跳,南殊甚至会以为他是一具尸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殊感受着砰砰的心跳声,忍不住戳了一下:“快起来穿衣服。”
“唔......”
赤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抬眸看她,“臣最初接近公主,确实存了利用之心。”
他声音低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妖皇护法之位,我族觊觎了百年。”
南殊的指尖还贴在他心口,此刻清晰感受到那里的跳动越来越快。
“但现在......”赤阎忽然仰头,蛇瞳在暗处泛着幽光,“臣只想成为公主的人。”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南殊垂眸看他,忽然用指尖勾住他衣领:“所以,你为何觊觎我的宝库......”
“听说妖皇陛下赐予公主一颗月魄凝珠。”
赤阎喉结滚动,“此物能祛除陈年疤痕。”
他自嘲般笑了笑,“臣这副身子......实在不堪入目。”
总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但赤阎的身体确实伤疤不少。
“就为这个?”南殊忽然轻笑,“你直接问我要不就好了?”
赤阎瞳孔骤缩。
“不过......”南殊俯身捏住他下巴,“本公主的东西,从不白给。”
她宝库里确实有这东西,是她十二岁时,父王送她的。
本来是为了祛除脸上魔毒的,结果并没有那个功效,于是就被她扔宝库里了。
赤阎呼吸一滞,轻声问道:“公主想要什么?”
“我要的是......”南殊凑近他耳畔,吐息如兰,“为我做十件事,完成后就给你。”
赤阎的指尖在南殊掌心轻轻一颤。
“十件事?”他低笑一声,蛇瞳里泛起涟漪,“公主这是要臣签卖身契?”
南殊的指甲在他下巴上划过一道红痕:“怎么?方才还说要做本公主的人,转眼就后悔了?”
赤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唇贴在方才划出的红痕上。
“公主多虑了,日后莫说十件,就是百件千件......”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南殊腕间:“臣也甘之如饴。”
南殊眯起眼睛。
是香囊起效果了吗,她怎么感觉这甜言蜜语跟领导画大饼没两样?
南殊突然抽回手,回到案前,从下方拿出一个黑匣子来。
匣子打开时寒气四溢,里面躺着一对晶莹的耳坠。
“第一件事,把这个戴上。”
赤阎瞳孔骤缩。
那是用千年寒冰玉雕成的蛇形坠,一旦戴上就会与血肉相连。
传闻中,这是用来驯服不忠的妖宠的。
“公主这是......”他的笑意终于出现裂缝。
“不敢?”
南殊用指尖挑起一枚耳坠,冰晶在她指间泛着幽蓝的光。
“还是说......”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你刚才的忠心,都是演的?”
赤阎的蛇瞳竖成一条细线。
屋内的烛火,照亮他苍白的脸色。
良久,他忽然轻笑出声。
“既然公主要烙印记......不如选个更显眼的位置?”
南殊没料到他会这样回应。
赤阎已经握住她的手,将耳坠尖端对准自己心口。
“这里如何?每次心跳......”他带着她的手往前送,“都会提醒臣属于谁。”
南殊的指尖突然一颤。
冰玉耳坠“叮当“一声落在案几上,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脆。
南殊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
“够了。”她别过脸去,拢了拢衣袖:“这冰玉耳坠认主后需妖力催动,我如今没有妖力,戴上也是徒劳。”
赤阎的动作顿住,他垂眸看着滚落的耳坠,蛇瞳中的暗芒一闪而过。
“公主仁慈。”他缓缓起身,系好衣带时,指尖在心脏位置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是臣逾越了。”
南殊盯着他整理衣襟的手指。
那修长的指节上还有未愈的灼痕,是前两日为她做菜留下的。
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退下吧。”她转身望向窗外,“十件事......改日再说。”
赤阎行礼的动作完美无缺。
只是在转身时,一缕发丝掠过苍白的唇畔,掩去了那一瞬的笑意。
“臣告退。”
房门开合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
夜色渐浓。
南殊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翻阅着有关晦明堂的历史。
“公主,香囊烘干了。”
青衣捧着绣着狐狸脑袋的香囊走了进来。
见南殊依旧认真看书,她忍不住抱怨道:“公主,您本来就是唯一有资格继承妖皇之位的人,何必跟那群老古板打赌啊?”
南殊头都没抬的回道:“你一个人能打理妖界吗?”
青衣喃喃道:“奴婢......奴婢哪敢啊,我又没有那个能力。”
“.......”
南殊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父王对本宫赋予寄望,我不想让他失望。”
最可恶的是南凤儿那得意的嘴脸,她看着就想甩她耳刮子。
此时不打赌夺权,最后若是被长公主和那群无脑捧的大臣们架空。
那她这个妖皇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南殊觉得,她这个公主当的,可太失败了。
早上被南凤儿羞辱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那么多妖主和大臣,竟无一人替自己说话。
“姐姐真是聪慧,戴着面具出门果然不难看了,若是能修炼就更好了,那母亲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南凤儿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明褒暗贬的话甚至得到了不少人的称赞。
“郡主真贴心,有郡主这样的天才在,是我们妖界之幸。”
“郡主与公主当真是姐妹情深......”
南殊听到这句后,忍不住反驳道:“本宫的母亲只我一人,本宫没有姐妹。”
不过是个表妹而已,说的好像真跟她是一家人似得。
“公主此言差矣!”
右护法第一个站出来,满脸的络腮胡子气的直发颤。
“南凤儿郡主乃陛下亲侄女,血脉相连,怎就不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