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阳公主?”谢奕吓了一跳,“山阳公主怎么会害……”他突然想起谢梧和信王府的过节,信王可是山阳公主的亲哥哥。
谢奕又想起了信王还是他二姐夫,只是如今……他好像有好几天没想起二姐姐了。
“山阳公主?”谢梧饶有兴致地问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是来飞云马场之前,还是来飞云马场之后?”
周子柏战战兢兢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道:“是、是来了马场之后,就……就之前,她说你不识抬举,让太后姑母很生气,要我想办法毁了你。我、我就……”
他并没有将谢梧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如此仓促地就动手了。不过是个小地方回来的乡野村姑,只要毁了她的清白,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谢梧挑眉道:“你随身带着这种药?”
谢奕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他虽然还不大懂男女之事,但在市井间混得多了自然听了不少东西。这个周子柏才十多岁,就需要用这种东西了吗?
周子柏咬牙道:“不是我自己用的。”这药性极烈,他疯了才用在自己身上。
谢梧了然,这个周子柏是太后亲弟弟前锦衣卫指挥使周兆诚的独子,仗着太后的宠爱一贯张扬跋扈得很,在京城的名声极其不好,随身带着这种药是为了什么也不言而喻。
“山阳公主……”谢梧沉吟着。
秋溟低声道:“小姐,要属下去教训她么?”
谢梧抬手阻止了他,“那怎么行?山阳公主可是太后娘娘的爱女,如今还是清河崔氏未过门的少夫人,我们哪儿得罪得起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秋溟不忿道。
小姐和这山阳公主不过一面之缘,先前的事也是信王府的错,这山阳公主自己就是女人,竟然指使表弟做这种事!
若是不给她个教训,他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谢梧笑了笑,捏着周子柏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周子柏被迫张开了嘴巴。
“唔……你、你干什……”
微凉的液体被倒进了周子柏的嘴里,谢梧还好心地帮他捏紧了嘴巴。
周子柏想要挣扎,但不知道谢梧之前用了什么药,他此时四肢无力整个人软得犹如面条一般。
“咳咳……你,你言而无信!”周子柏艰难地抬起头来,咬牙道。
谢梧挑眉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我们周家不会放过你的!”
谢梧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脸颊道:“真以为你们家出了个太后就能在京城为所欲为了?要不你先问问陛下同不同意?咱们两家现在都算是闲散勋贵吧,哦,你伯父去青州平乱了,你猜他还回不回得来?”
“你、你竟敢!”周子柏从没见过如此狂妄的女子,这些年即便有不少人暗中奚落他们家渐渐没落了,却也只是暗中议论。这谢梧竟敢诅咒他伯父回不来了!
谢梧站起身来,随手将药瓶丢在地上,包药瓶的帕子丢给了秋溟,旁边六月连忙奉上自己的帕子给小姐擦手。
“走吧。”
谢奕目瞪口呆地道:“就这么算了。”
谢梧道:“设法给山阳公主带句话,请她过来看热闹,做得干净些别让她发现了。”
秋溟点头应是。
这药发作得极快,周子柏已经在地上不安地扭动起来。
“药效很厉害,回头问问冬凛是什么药。”
六月眨了眨眼睛,“小姐,这种药您也研究?冬凛姐姐会给您下毒的。”
谢梧道:“看看罢了,说不准什么时候有用呢。只有错误的用法,没有错误的东西。走吧。”
“哦。”
一行四人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只留下七六个人躺在桃林中无人理会。
穿出桃林就到了山脚下那一排房舍的另一侧,这边地势不如另一边平坦,居高临下一眼望过去几乎能收揽大半个马场的视野。
谢奕跟在谢梧身边,脸上的神色还有些恍惚。
谢梧主仆三人倒是心安理得,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谢梧道:“秋溟,你去办事吧。六月,你去跟阿徽说一声,这里离马厩不远,我带阿奕再去骑会儿马。”
秋溟和六月立刻应是,各自转身办事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谢奕才回过神来,一边跟着谢梧往前走一边问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谢梧不解问道。
谢奕指了指身后的桃林,脸上的神色难以描述。
谢梧问道:“我做了什么?给周子柏喂了一瓶药?药是我买的吗?是我带来的吗?谁能证明是我喂给他的?”
谢奕道:“周家的人可不讲道理。”
谢梧道:“不讲道理那就更好了,不上公堂,周家能把我怎样?找人杀了我?”
谢奕哑口无言,他隐约觉得不对,又想不明白到底哪儿不对。
“还有山阳公主……”
谢梧道:“你放心,现在山阳公主比我更怕出丑闻。影响了周家和崔家联姻,太后和信王会弄死她的。”
谢奕一时无言,他心中觉得这个大姐姐好可怕,但又莫名觉得她看起来很耀眼很好看,比他见过的京城最美丽的姑娘还要好看。
谢奕本就是个不记事的人,等他陪着谢梧跑了两圈马也就将方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眼看着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谢梧和谢奕才策马往回走去。
将马匹交给了马厩的管事,两人才往先前与杜明徽约好用餐的地方而去。
杜明徽等人果然早早等在了那里,看到谢梧回来杜明徽暗暗松了口气,上前来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去哪儿了?让我们好等!”
谢梧笑道:“对不住,和阿奕去那边跑马差点忘了时间。”
杨姣姣笑道:“谢姐姐骑术那般好,我就知道谢姐姐肯定很喜欢骑马。”谢梧笑道:“姣姣骑术也不错。”
杨姣姣立刻得意起来,只是不等她得意忘形,站在她身边的兄长就抬手敲了她一个脑崩儿。
“若是让父亲知道你这么闹腾,小心你的手。”
杨姣姣立刻缩回了小手,拉着兄长撒娇求他别告诉父亲。
左通政杨大人教育子女最大的法宝就是抄书,男女都逃不过。杨姣姣若是被父亲抓住了小辫子,还真有可能抄书抄断手。
见她们兄妹这般亲近,众人纷纷善意地笑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用午膳吧,玩了一上午也累了。”杜明徽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转身往身后的馆舍走去。
飞云马场十分豪气,专门修建了一座二楼小楼和有十来间屋子的一排房舍做进餐区。
众人正要上楼,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凶狠冷厉的女声,“谢梧,你给本宫站住!”
这声音一出,站住的就不只谢梧一行人,还有周围原本也准备要用膳的客人。
众人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山阳公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只是发髻没来得及改,看上去跟身上的衣衫有些不相衬。
“见过山阳公主。”众人纷纷行礼。
山阳公主却仿佛没看见周围的人,挥开身后想要扶着她的宫女,径自朝谢梧冲了过来。
谢奕上前想要挡在谢梧跟前,却被谢梧伸手推开了。
山阳公主冲到谢梧跟前,举起手就想要朝谢梧的脸上挥下。
只是她的手挥到一半却停住了,任她如何用力,握住她手腕的纤手都纹丝不动。
“谢梧!你放肆!”
谢梧淡淡道:“无礼的是公主殿下吧?大庭广众之下无故掌掴臣女,皇后娘娘也没您这么嚣张啊。”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最是慈爱不过,怎么会无故掌掴臣女?”有看山阳公主不顺眼的人躲在人群中开口道。
众人齐声附和,他们未必敢惹山阳公主,但这话无论是谁说都绝没有错的。
山阳公主难道还敢说皇后娘娘不慈爱,胡乱殴打臣女?
“你!”山阳公主狠狠地瞪着谢梧,咬牙道:“你做的好事!我母后和周家不会放过你的!”
谢梧无辜地道:“请问公主,我做了什么?”
“你……”山阳公主扫了一眼周围众人略带兴奋的眼神,总算是找回了几分理智。
谢梧轻轻挥开山阳公主的手,道:“看来公主也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她这样的态度让山阳公主越发气急败坏,压低了声音咬牙道:“谢梧,你果然是个祸害!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谢梧微微向前倾身,同样压低了声音笑道:“不服啊,不服你报官吧。告御状也行,你猜陛下会站在哪一边?对了,不知道周大人以后会怎么看公主这个外甥女?您可是让他的独苗有了一次难以想象的体验,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
“你!”山阳公主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推开谢梧再一次抬起了手。
“公主,请问您在做什么?”一个温润中带着几分冷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山阳公主的手立刻顿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