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后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目光落在街对面嬉闹的孩童身上,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城塌那天,我被坠落的星晶碎片裹着往下沉,等醒来时,已落在暗海的浅滩。”
她指尖划过杯沿,带起极淡的水光:“那时浑身是伤,本源几乎散尽,连维持人形都费力。
暗海里的星兽闻到气息围过来,我拖着残躯往岸上游,等爬上陆地,已是三天后。”
“醒来就在这片人间的海边小镇。”她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怅然,“穿着破碎的星晶铠甲,躺在渔船旁,被个老渔夫捡了回去。
他以为我是落难的外乡人,给了我干净的衣裳,教我认地上的庄稼,说这叫‘麦子’,不是幽澜城里会发光的星穗。”
苏清颜听得屏息——她从没想过,曾踏碎星穹的王后,会有这样狼狈的开端。
“刚开始连钱都认不全。”海王后拿起桌上的硬币,在指尖转了转,“老渔夫带我去市集,教我用这圆圆的东西换面包。看见汽车会吓一跳,以为是会跑的铁皮兽;听见手机响,总以为是星兽的嘶吼。”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的车流:“后来在镇上的图书馆待了三个月,把能找到的书都翻了遍。
原来这人间的‘历史’‘科技’,和星兽世界的能量法则完全不同。
它们不用暗影或本源战斗,靠的是‘知识’和‘工具’。”
“老渔夫走后,我就沿着海岸线走。”她指尖的珍珠发卡闪了闪,“在咖啡馆打过工,学做拉花;在花店插过花,认得清玫瑰和月季的区别。
慢慢才明白,不用星力护体,不用时刻防备突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来也是一种活法。”
她抬眼看向苏清颜,目光温润:“刚开始总想着复仇,想着重建幽澜。
可看着人间的炊烟,看着孩子们为了块糖笑得开怀,忽然觉得——活着,本身就比什么都重要。”
咖啡的香气混着风里的花香漫过来,楚凌云忽然懂了她选这地方的用意。那些沉入暗海的过往,终究被人间的烟火,慢慢焐成了此刻的平静。
海王后将杯里的咖啡喝尽,指尖在杯底轻轻敲了敲,语气沉了几分:“当年踏碎幽澜的,不是寻常深渊星兽,是些从星穹裂缝里钻出来的远古异种。”
她抬眼望向远处的天际线,仿佛能穿透云层看见什么:“它们生在星尘初开时,身躯是凝固的暗能量,利爪能撕开星域壁垒。
寻常攻击对它们来说,不过是挠痒——就算打碎了形体,散成星雾,过个百八十年,又能在别的星系聚成形。”
苏清颜握着净源石的手紧了紧,这些事她还是头回听说。
“想找它们?难。”海王后摇头,指尖泛起极淡的水光,“它们没有固定的轨迹,像无根的浮萍在星海里漂。
有时候藏在陨石带里沉睡,有时候附在废弃的星舰上漂流,连最灵敏的星兽都嗅不到踪迹。”
她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它们未必是冲着幽澜来的。”这话让楚凌云和苏清颜都愣住了。
“星穹裂缝每过千年会扩大一次,”海王后解释,“那些远古星兽只是顺着裂缝往外涌,刚好撞上了路过的幽澜。说起来,更像是场无妄之灾,算不上谁对谁错的敌对。”
楚凌云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前倾了身体。
他对这些远古星兽的兴趣,早从净源石的能量波动里就埋下了——那些石头里偶尔闪过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暗纹,总让他觉得藏着秘密。
“您见过它们的全貌吗?”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探究,“它们的能量核心……和寻常星兽有什么不同?”
这话问得有些唐突,苏清颜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太冒失。
海王后却没在意,反而笑了笑:“倒是比清颜胆大。”她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扭曲的符号,“它们没有‘核心’,整个身躯就是团流动的能量。至于模样……见过的,大多没能活下来。”
楚凌云的眼睛更亮了。越是神秘难寻,越勾得人想一探究竟。
他望着海王后指尖那道符号,忽然觉得这场看似寻常的咖啡馆会面,或许藏着比净源石更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