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女生把手中的照片给她，是林清漫15岁时穿飞行制服的照片。
林清漫接过照片看了又看，还是裴风鸣给她拍的。
“折教授，这是我们在图书馆里一本叫《飞行日志》的日记中找到的，日志里的文字没怎么看，但林学姐的照片我们注意到了，林学姐事迹我们也听说过一点，都说她是飞行界的天才，不知道后来怎么就退学了，好可惜，我们很好奇，您是否知道一点什么？”
向林清漫打听林清漫，这事儿也是新奇。
对于林清漫退学的原因，这么多年来京飞院里一直有人疑惑，有人说是她不喜欢了，也有人说家里有大变故了。
女人拿着照片，随便编了句：“林学姐的事我和你们一样只是听说过，她本人我也没有见过。”
在折教授这里也没打听到什么，几个女生有点失落。
能被叫传奇的人，都想见一见。
看她们这么失落，林清漫开口安慰道：“保存好照片吧，说不定以后会见到。”
没有林学姐还有折教授，也不错，学生们也都宽心了。
“你们说的《飞行日志》在图书馆哪里，我想去看看。”林清漫好奇，是因为她见裴风鸣写过这种日记，搞不好图书馆那本就是他的。
“在一楼第六个书柜第四层，大概在中间放着。”
“好，知道了，去训练吧。”
为了方便装钥匙等随身的东西，飞行服上衣里有一个能装东西的口袋，林清漫看女生把照片放进了上衣里，看起来很珍视那张照片。
飞上天的学生越来越多，女人就在地上看，虽然是分组，但要选出来一个最好的也很难。
她是天才，这些人也是，哪个不是各地的高考状元，千万人里面的前几名。
林清漫边溜达边抬头看，间或有几个还没轮到的学生问她问题，大多都是起飞什么姿势、想让她再复述一下开飞机流程的，都是因为紧张，有些知识都忘了。
“你是京州今年的高考第二名，从小学读京飞院读到现在，紧张什么。”女人还有疏导心理的工作。
等最后一组学生也上了天，林清漫的讲解工作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好好选选第一名。
女人看过的东西就不会忘，每个人的表现她都记住了。
学生整整齐齐的站在她面前，等着和折教授一起开飞机的殊荣降临到自己头上。
林清漫在队伍中间来回走，走到第七排时，伸手拍了一个男生的肩膀：“你出列。”
男生以为是自己被选中了，开始高兴：“太好了。”
人群中一下就发出“啊~啊”的泄气声。
“别急。”林清漫打断他的兴奋。
女人继续往后走，在第十三排停下，又拍了一个女生的肩膀：“你也出列。”
林清漫从队伍里出来，两个学生一男一女，站在她面前。
“你二人我难以抉择，再比一场，以速度为准，操作中不能出错，谁能最先降落谁就获胜，但安全优先。”
“好的折教授。”
两人又坐进飞机里，等看到林清漫挥手，就起飞了。
两架飞机几乎并驾齐驱，半圈过后，女生的要稍微快点。
到后半圈，女生的那辆飞机一直领先。
两圈过后，女生的飞机先降落。
两人从飞机上下来，站在林清漫面前。
“输了，服吗。”林清漫问男生。
“服，她确实比我快点。”
林清漫拉起女生的手腕举起来：“最后一节课，三天后，由这位同学坐我的飞机，下课吧。”
女人放下她的手腕走出了训练场。
上课前的《飞行日志》激起了林清漫的好奇心，女人径直进了图书馆。
林清漫一进馆内，就感觉到各个方位的目光朝向她：
“折教授！快看，你不是一直问我折教授本人到底有多帅吗？就那个！”
“靠，折教授，我居然看到了折教授，我就说前两天彩票没中老天爷肯定会在别的地方补偿我，我的补偿来了。”
……
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暗戳戳的讨论，林清漫直接走向放着《飞行日志》的书架，挨着找。
女人走进书架间，那本书果然在第四层。
林清漫抽出那本书，蓝皮的，扉页画着棵海棠树，没写名字，但她见过，这就是裴风鸣的日记。
女人翻开第一页，日期是2011年9月1日：
今天周一，是小林妹妹一起去京飞院读小学的日子，我比她大两个年纪，我会照顾好她。
小学报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林清漫看了看这页纸，是有些泛黄了。
下一页是12月31：
要跨年了，想送小林妹妹海棠花，但冬天没有海棠，所以我决定做一枝。
2013年4月10日：
今天和她出去玩，她说海棠是她最喜欢的花，她说她长大要嫁给我，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2017年7月4日：
她今天说要和我一起读京飞院初中部，我说9月的时候肯定会再见。
2020年5月30日：
她的成绩很好，我在高中部独自念了两年，她肯定能进入京飞院高中部。
2020年9月3日：
她真的考进高中部了，这一年我能和她一起上下学，看着她在我面前说今天发生了什么是最幸福的时候。
2020年9月25日：
她真的是天才，虽然才高一但考入京飞院大学部肯定没问题，她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到京飞院。
2020年10月11日：
我已经可以独立开飞机了，我知道当飞行员的梦想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我邀请她坐我的副驾，她说她会成为最好的飞行员，而我的飞机上不会有别的乘客。
2020年12月31日：
噩耗来了，她退学了，她真的把我一个人丢在了京飞院大学部，但不是她的错，她现在比我更痛苦，这种痛苦我宁愿是我在承受。
2021年4月9日：
今天是她的16岁生日，但她很久没笑过了，她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有点害怕。
再往后就没有了，林清漫注意到了纸上的褶皱，看起来是被一滴水洇湿了，应该是裴风鸣那天的泪。
这哪是《飞行日志》，十几年，写的都是她。
女人拿走了这本日志，放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看到。
林清漫走在校园里，思绪全在日志上。
她对一切人、事、物失去兴趣都是因为那场噩耗，或许噩耗解决了，她也就会重新喜欢了吧。
至少对裴风鸣这个人，她从始至终并不是讨厌到极点。
因为她说过海棠花是最喜欢的花，裴风鸣是最喜欢的人。
既然海棠还喜欢，那人或许也会重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