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黑剑碎裂的瞬间,整个白塔剧烈震颤,砖石崩裂,地面塌陷。
首领的身躯化作飞灰消散,但死亡并未带走这座建筑的腐朽——它正在崩塌,这座象征着一个势力的崛起跟落败,开始从内部瓦解,如同这座城长久以来的血腥统治。
\"这里要塌了!\"
陈槿安厉声喝道,她一把拽住伍六七的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拉住许临。伍六七浑身是伤,几乎站不起来,许临也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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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安……\"许临咬牙,想让她先走。
\"闭嘴!\"
陈槿安直接打断她,眼神凌厉得可怕
\"我说过,你们尽管闹,我保你们活!\"
陈槿安没有发现,她总在这里扮演着帮不了忙但绝不拖后腿的角色,甚至有时候,越紧张的局面她越不慌
她猛地抬头,扫视四周——青凤、赤鬼、柳无生、应弦、墨鸦、凤岭、竹染……所有人都在,但全都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跑不掉的。\"
青凤冷冷道,白塔的崩塌速度太快,碎裂的穹顶已经压至头顶,碎石如暴雨般坠落。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来不及逃出去。
大保跟小飞急的团团转,他们刚刚因为帮伍六七挡伤害也受伤了,没有办法把所有人都带走,又不能扔下伍六七不管……
\"那就别跑。\"
陈槿安冷笑一声,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支细长的金属管,猛地往地上一插!
\"轰——!!\"
地面瞬间炸开一道裂缝,但不是向下塌陷,而是——向上喷涌!
\"这是……\"伍六七瞪大眼睛,看着脚下突然裂开的巨大缝隙。
\"地下排水系统的紧急泄压通道。\"
陈槿安语速飞快,一边拽住许临和伍六七的手臂,一边冲其他人吼道
\"我研究过雍城的地下结构,白塔正下方是旧时代的防空设施,后来改成了排水枢纽,但结构没变——只要炸开这里,所有人都会被水流冲出去!\"
“水流?!\"许临虚弱又震惊地看向她。
\"对,水流!\"陈槿安咧嘴一笑,眼神里带着疯狂,\"雍城的地下暗河,足够把我们全送出去!\"
——————
\"你疯了?!\"柳无生怒骂,剑死死抵住一块坠落的巨石,\"我们会被淹死的!\"
\"那就憋住气!总比被压死好!\"
陈槿安毫不客气地回怼,同时从怀里掏出几颗药丸,丢给众人
\"含在嘴里,能撑三分钟!\"
青凤接住药丸,毫不犹豫地塞进口中。赤鬼直接吞下,墨鸦则迟疑了一瞬,最终也照做。
\"……你早就计划好了?\"
伍六七虚弱地问。
\"不然呢?\"陈槿安翻了个白眼,\"一群把死挂嘴边的混蛋!\"
“活着不好吗?!”
话音未落,地面彻底塌陷,汹涌的地下河水如狂龙般冲天而起!
——————
\"轰隆隆——\"
地面彻底塌陷,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裹挟着碎石和泥沙,如怒龙般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抓紧了——!!!\"
陈槿安的声音被水流吞没,众人瞬间被冲入黑暗的地下河道。所有人被狂暴的水流吞没,卷入黑暗的旋涡之中。
——————
震天动地的巨响让整个雍城为之一颤。那座矗立百年的白塔,象征着权力与统治的建筑,在最后的水流冲击中轰然倒塌。
早市的摊贩手中的瓷碗\"啪\"地摔碎在地,热汤溅了一地。卖豆腐的老张头呆立在街心,皱纹密布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白塔……白塔倒了?\"
茶馆二楼,说书人的折扇\"咔\"地折断。满堂茶客蜂拥至窗前,有人惊恐地画着十字,有人却悄悄红了眼眶——那是二十年前参与过起义的老兵。
\"要变天了……\"米铺掌柜低声喃喃,手却不自觉摸向柜台下的旧军刀。
城西贫民窟里,衣衫褴褛的孩子们爬上屋顶欢呼。他们的父母慌忙把人拽下来,嘴角却压抑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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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窒息、混乱。
伍六七在激流中勉强睁眼,看到青凤的单刃在水中划出银光,斩开障碍,护着许临;赤鬼巨大的身躯如礁石般撞碎浮木;柳无生的铁扇在水中旋转,为彼此开辟道路;墨鸦的暗器如游鱼般穿梭,钉住危险的碎片……
而陈槿安,始终没有松手。
她的长发在水中散开,眼神坚定如铁,另一只手甚至拽住了差点被冲倒的竹染。
\"……真好\"伍六七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没用,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逐渐水流的冲击下,柳无生和墨鸦两人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但药丸的效果确实惊人——他们的肺部仿佛被冻结,竟真的能在水下呼吸。
陈槿安游在最前方,她的动作极其精准,仿佛早已计算好路线。她时不时回头确认众人的位置,眼神冷静得可怕。
三分钟。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水流越来越急,通道越来越窄,众人的体力几乎耗尽。
就在药效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
一道刺眼的光照进水中,所有人被冲出暗河,重重摔进城外的护城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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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终于,所有人被冲出地下,重重摔在城外的河流浅滩上。
阳光刺眼,空气清新得让人想哭。
\"咳咳咳——!!\"
许临趴在岸边,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大口水,第一时间去检查身旁伍六七的呼吸,他瘫倒在一旁,好歹呼吸均匀……
“啪嗒、啪嗒”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流着泪去寻找陈槿安的身影。
青凤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难得狼狈。赤鬼从河里爬出来,像头落水的猛兽,甩了甩身上的水。应弦狼狈地让大保跟小飞拽了起来,晕了个彻底……
柳无生和墨鸦瘫在岸边,大口喘气,脸色发白。
而陈槿安——她最后一个爬上岸,浑身湿透,嘴唇发青,但眼神依然明亮。她踉跄了一下,直接跪倒在地,却笑得肆意张扬。
\"看吧?我说了,我保你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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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凤捂着伤口,冷冷瞥她一眼
\"下次提前说。\"
\"提前说就没意思了。\"陈槿安咧嘴。
赤鬼仰天大笑,柳无生摇头叹气,墨鸦默默拧干衣服,凤岭和竹染相视一笑。
远处,雍城的白塔彻底崩塌,烟尘冲天,象征着旧时代的终结。
而他们——这群疯子、囚徒、刺客、医师——活下来了。
并且,一个都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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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中,三名黑衣刺客的通讯器同时炸响。首领频道里只剩下刺耳的忙音,象征着最高权力体系的崩塌。
\"不可能……\"年轻刺客的匕首当啷落地。年长那位却突然撕下袖章,露出底下藏了多年的刺青。
地牢守卫扔掉了钥匙,任由囚犯们互相解开镣铐。有人跪地痛哭,有人茫然四顾,更多人朝着白塔方向狂奔。
钟楼顶端,一个戴斗笠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手中的怀表咔哒作响,表盖内侧藏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正是前首领一家五口的合照。
\"终于……\"他轻声叹息,转身消失在晨光中。怀表落下的瞬间,表盘反射出他腰间若隐若现的黑羽纹身。
当天午时,雍城集市悄然出现传单。纸上只有简笔画:倒塌的白塔旁,一株新芽破土而出。
没有文字,但每个雍城人都懂——这是二十年来,他们第一次敢做关于明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