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站起身，打量起对方的样子。
面前是一名大约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他身穿黑色制服与马靴，腰间还跨着一条象征身份地位的马鞭。他裤腿的下半部分被完美地塞进马靴中，使得他的小腿，显得又细又长，而他裤腿的上半部分，就显得十分臃肿了——如同被风吹鼓起来的船帆。杰瑞不知道这套制服到底是谁设计出来的，他每次看到它，都会感觉十分别扭——就像是突然偶遇了二百多年前的军官似的——还不是好人那种。
这就是署长呗？
署长的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则摸着马鞭的尾部，眼睛里还全是轻蔑与高傲的姿态。他就像审视犯人一般打量着杰瑞。
“哪个单位的？”署长没好气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气泡音嗡嗡的，听起来那个难受。
因为先前的一肚子火气，再加上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所以杰瑞便很难保持礼貌了，同时，他也把从书本里学到的那些道理忘了个一干二净。
“侦探公会的。”杰瑞硬邦邦地回答，“这是协查令，我们有项任务，需要你们配合。”他向前走了两步，将协查令举到署长面前。
署长没去看文件。他沉下脸，质问道：“你叫什么？什么职位？什么级别？哪个部门任职？还有，你的上级，没教过你最基本的礼数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官。为什么不敬礼？”
牛皮！不愧是当官的！这架子摆的，真牛皮！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任务优先，任务优先……
杰瑞憋着火，介绍起自己的家门，“杰瑞·福特，V区侦探公会搜查组见习探员。”他向对方敬了个礼，“长官，你好。亚拉尔代表派我前来执行任务。”
那个叫蜜莉儿的姑娘一声冷笑。
身份就是一个人全部？杰瑞恼火地想。
署长拖着长长的气泡音哦了一声。气泡音的尾巴就像苍蝇似的在杰瑞耳畔回旋。他再次打量起杰瑞。他眼中的轻蔑更甚。
上行下效，上行下效！这都是什么人！师父不会瞧不起我，二师父也不会，亚拉尔代表更不会！哪怕是我在后勤组的时候，他们都没这样对待过我……治安署的人，怎么如此势利？
正想着，对方又问，“具体什么任务？杰瑞·福特见习探员？”对方把见习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就像是在故意提醒杰瑞的身份一样。
杰瑞压着火回答，“搜查任务。有一名犯罪嫌疑人在托里德里河附近失踪，我们需要贵方的配合。”
“河？”署长的右手拨弄起马鞭的尾巴，“不是海吗？总监大人今天早间不是刚下了一条要建立海侦课的命令吗？呵呵，杰瑞·福特见习探员，你莫不是听错了吧？”他的眼中有嘲讽的意味传出，“呵呵，总监大人不是想要重启海巡工作么？他似乎对我们治安署的工作，不太满意呢。”
这两件事有关系？他在跟我扯什么？
杰瑞吁了口气道，“就是托里德里河，我没搞错。协查令上写得清清楚楚。”他念起文件上面的字——“……托里德里河附近……需要侦探公会与治安署联合行动……岛办公厅守卫队、侦探公会总监办公室联合签署。喏，长官你看。”他递出文件。
“守卫队？”署长接住文件。这回，他才认真看了起来。
半晌，他点点头道，“还真是大人的签字。看来不是假的。行，我知道了。”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但并不怎么多，他假模假样地微笑道，“不过这件事你不能找我，你得去同奥雷总巡商量。”他将文件递了回来，然后指向办公大楼，“去四楼，奥雷总巡的办公室在那里。调人、派遣、配合、执行任务什么的，具体都由他负责，我不管这一摊。”
我在这儿等半天，结果他让我去找分区总巡？他是在跟我扯皮吗？
杰瑞这次长了个心眼，“见他是否也需要排队？还有，他在吗？”要是不在，我就回，或者去托里德里河附近排查一下……给代表告状的事就算了……代表也挺忙的，我最好别给他添乱……
其实他也是怕自己会被代表看轻——这么点事都要找上级协调处理，那他是有多菜啊。
署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蜜莉儿，你带杰瑞探员去找下奥雷总巡。”
“好的，署长。”
……
院子里又来了一辆豪车，不用多说，肯定是那个叫史文先生的访客到了。
步入办公楼，走上四楼，又穿过嘈杂无比的走廊，他们终于来到总巡办公室。这就是间正常的办公室了，不过门口的牌子却写着——署长-总巡办公室。
透过窗户，便能看见阳光房。它被太阳照得金光闪闪的，就像座城堡一样辉煌。
……
总巡倒是没什么架子，性格也比较大大咧咧的，还比较像师父，所以杰瑞很快便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
“啧，五十个……”奥雷总巡在看完文件后说道，“兄弟，太多了，就算把协巡全调给你，也没这么多啊。”他颇为苦恼地挠挠头，“能少点不？可以商量不？”
杰瑞说，“三十……三十五咋样？”三十是底线……我千万别说漏嘴……“主要是得顺着河排查，人要是少了，这活干不了。那里还有两片无人区，里特森林与刺峰山丛林……”
奥雷总巡犯起难，“啧，城里的巡逻工作也得继续做，帮派的活动我们也得抓紧排查……兄弟，三十五个也有点多啊……二十个咋样？”
“真不能再少了，我们代表说了，三十五个，已经是极限了。”
“二十五。”
“不行，真不行。”
“你们也出几个人呗。兄弟，他们不会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吧？不行就从侦探学院里调点过来。地毯式摸排，主要靠的是人力，跟经验什么的倒没太大关系。兄弟，商量商量呗？”
杰瑞说，“不是我们不出，而是我们也腾不出来人手了。极上冰因为贩毒窝点被摧毁的事正准备报复我们呢……我师父——也就是我们探长——都受伤了……”
“松野受伤了？”总巡一愣，“伤到哪儿了？严重不严重？”
“被人咬掉一块肉，还脑震荡了……”
“遇到d系列反噬的主了？”
杰瑞点点头，“嗯。”
“他妈的，这群王八羔子……”总巡重重吁了一口气，“三十，兄弟，我最多给你三十人。我不是不想给，我也不是舍不得我的兵，而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兄弟，行不？就比你的要求少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