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少了两个人,却似乎跟以前并没什么两样,这世界总是无论少了谁都会正常运转。
一点都不影响谷卫盈偷懒,也不耽误谷卫民挨揍。
考试成绩下来那天,发下来的成绩单,需要家长签字。谷卫盈很轻易就过了关,顺便还得了个笑脸。轮到谷卫民时,他畏畏缩缩的,踌躇许久都不敢上前,一看便是做了亏心事。
谷翠玲心道不妙,板脸扯过他护在怀里的书包,从里面抽出皱皱巴巴的成绩单。瞥见语文那一栏上鲜红的鸭蛋,感觉像是凌空一个巴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啪啪作响。
谷卫民试图把自己缩成一颗胖球,往角落里头滚,可却被无良姐姐嬉笑着阻拦。
蔫头耷脑杵在原地,一边偷偷擦拭额角的冷汗,一边用余光偷瞟亲娘的脸色。眼尖瞧到她从身后掏出来的竹条,不禁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拿手捂住屁股。
噤若寒蝉,鸣泣之时。
吃了一顿饱饱的竹笋炒肉,嚎得街坊家的狗都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悲伤那么大,眼睛肿得像青蛙。眼尾鼻尖三点红,恰似试卷上残缺的小红花。
谷卫盈站在一旁,双手捂着肚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谷卫民眼神哀怨,似是不服气,又似是故意挑衅,挤眉弄眼阴阳怪气道:“姐,你笑得好像只老母鸡。”
谷卫盈陡然联想起姥姥捡鸡蛋的场景。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嘴不想要了就粘上,这特么明明是银铃般的笑声,怪不得你语文考鸭蛋。”这小子胆肥了?竟敢挑衅亲姐。
可真是孩子大了不好带啊!都长出反骨了!
谷卫盈眼睛微眯,唇角微微勾起,一脸的不怀好意,促狭道:“我觉得竹条挥舞的破空声很动听!不知藤条、皮带、鸡毛掸子打出来,又会是个什么动静?”
闻言,谷卫民满脸惊恐,再也不敢嘴欠调皮。期期艾艾的凑上前,抓着姐姐的衣袖摇晃乞饶道:“姐,我听话,我可乖了,你别让娘再动手了,打我也挺累的不是?”
笑得一脸讨好,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姿态放得很低,殷勤的给姐姐捏肩捶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求放过的意味。
乔嘉懿黑着张脸,手里拿着笤帚,不甘不愿的清扫起院子。见他们一家人嬉笑打闹,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怨气大得能养鬼。
家里冷不丁少了两个人,对别人来讲确实没什么变化,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她。她成了此次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
之前好歹还能跟迟家姐弟耍耍嘴皮子,家务也有人分担。现在可倒好,这两人一个出嫁一个从军,把家务活全都丢给她一个人打理。
亲哥每次见她都绕着走,她又不敢硬凑上去讨人嫌。家里其他几个人更是指望不上,哪一个都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憋了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即将快要抑郁成疾。
见迟安安靠嫁人脱离苦海,乔嘉懿的这颗心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泡在苦水里的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一大家子就逮着她一个人欺负,凭啥啊?
心里有了想法,就开始搜寻起目标来。
学校那些青涩的同龄人,她统统瞧不上眼。一心就想找那条件好收入高的,最好能让她过上被人伺候的舒心日子。
这个要求对她来说,难度大得不止一点儿。毕竟,无论是样貌、才情还是家庭条件,她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空有一颗想要攀龙附凤的心,自身却没那份本事,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乔瑾瑜就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亲妹妹上蹿下跳,却谨慎的不发一言。
之前他是被亲情所伤,深受打击,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如今,头脑早已恢复清明,再度恢复斗志,朝着既定的目标狂奔。心里存着事儿,每天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安排周全。压根不会把精力分散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谷卫盈一直偷摸盯着他呢,就等他遇上那个能改变他命运的贵人。
想要培养一个人,或许很难,但想要毁掉一个人,却很简单。
人生能有几次行大运?在关键的折点处轻轻推一把,就能毁掉一个人的机遇,逼他踏上另一条未知的道路。
钢铁厂宣传科来了个新员工陶桃,她是个刚中专毕业分配过来的小姑娘。只是许多人都不知道,她爸爸是冶金部的大领导。
那一世,乔瑾瑜就是赢得了她的芳心,攀上岳父的关系,开启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或许,是因为在此事上尝到了甜头,他才把目光转到家里的妹妹身上,试图牺牲她们的婚姻,给自己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自从知道陶桃已经进了钢铁厂,谷卫盈写作业的时候就开始频频走神。下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笔,脑子里已经预想出,自己搞破坏后,乔瑾瑜无能狂怒的画面。
卫谷余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看她那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珠子,就晓得她没憋好屁。
不过,反正倒霉的又不会是他,所以便也没往心里去。
上头的关系网纵横交错,哪怕彼此不相识,七拐八拐也能扯上关系。谷卫盈就是利用这一点,在乔斌面前假装不经意,将乔瑾瑜的谋划泄露出去。